一个巨大到足以覆盖数里冰原的、由数万支火把组成的、燃烧着的阿拉伯数字——**30**,在漆黑的冰原上,轰然点亮!
数字的边缘清晰锐利,火光熊熊,映红了低垂的云层,也映亮了火把下那一张张饱经风霜、此刻却写满坚定和狂热的脸庞!这是来自后方的、用血肉和火焰书写的——倒计时!是九边第一次大会战的总攻倒计时!
“三十日!只有三十日!”
李拾的声音,并非来自山海关城楼,而是通过遍布九边各节点、由铜管和蒸汽驱动的“传音系统”,清晰地、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,同时炸响在宣府、大同、蓟镇…所有边关要塞、兵站哨卡、乃至每一台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的蒸汽机车驾驶舱内!
声音不大,却如同在每个人耳边低吼,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:
“此战!不为君王封赏!”
“不为青史虚名!”
“只为——”
李拾的声音猛地拔高,如同出鞘的利剑,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:
“关内!你们的父老妻儿!”
“能不再被粮商盘剥!能吃到——平价粮!”
“能不再寒冬腊月,为省下买炭钱,一家人挤在四面透风的破屋里瑟瑟发抖!”
“能不再看着顾西风、鬼力赤之流,用我们的血汗和饥荒,堆砌他们的金山银山!”
“这一战——”
“为粮!为家!为活路!”
“轰——!”
整个九边,万里边关,在死寂了一瞬后,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回应!
不是呐喊,不是欢呼!
是跺脚!
“咚!咚!咚!咚!咚!咚…!”
长城之上,烽燧之下,军营之中,驿道之旁…无数穿着沉重铁靴、牛皮靴、甚至草鞋的脚,随着李拾话语的余音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跺在脚下的冻土、砖石、冰层之上!
动作整齐划一!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!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!
“咚!咚!咚!咚!咚!咚…!”
如同万千战鼓同时擂响!沉闷而雄浑的声浪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,在群山之间回荡、叠加、共振!城墙在震颤!大地在呻吟!覆盖在关隘、营房、树林上的厚重积雪,被这恐怖的共振力量猛地掀飞、抖落!形成一道道壮观的、如同白色瀑布般的雪崩,轰隆隆从高处倾泻而下!
这是沉默的誓言!是九边军民用血肉之躯发出的、对命运最决绝的挑战!
就在这地动山摇的“跺脚战鼓”声中!
“轰隆隆——!”
山海关那沉重的、包裹着铜钉的巨大城门,在蒸汽绞盘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,缓缓开启!
一辆通体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状甲胄、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大战车,碾压着冻结的护城河冰面,缓缓驶出!战车前方,狰狞的冲角在火把和雪光映照下闪着寒芒。车顶,一面巨大的、玄底金边的“燕”字王旗,在凛冽寒风中猎猎狂舞!
战车在关外空地停下。厚重的装甲车门向上掀起。
一身金甲、如同战神临凡的朱棣,按剑立于车首。他目光如电,扫过城下集结的钢铁洪流,扫过远方冰原上那燃烧的“30”,最后定格在夜空中那横亘千里的光之长城上。
没有冗长的训话,没有激昂的鼓舞。
朱棣猛地探手,一把抓住车顶上那面象征着无上权威的燕王大旗!他手臂贲张,肌肉在金甲下隆起,竟将那碗口粗的旗杆,硬生生从卡榫中拔了出来!
“呼——!”
沉重的王旗带着风声,被朱棣单手高高擎起!
“此旗所至——”
朱棣的声音如同龙吟,穿透风雪,清晰地送入每一个将士耳中:
“九边所有车马!”
“所有粮秣!”
“所有军械!”
“无论归属何营何部!”
“皆归尔等驱策!”
“阻者——斩!”
“怠者——斩!”
“违令者——斩!”
“斩!斩!斩!”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、杀气冲天的怒吼!
朱棣手臂猛地一挥!
那面象征着燕王权威、凝聚着九边军魂的玄金王旗,如同一支巨大的投枪,带着尖锐的破空声,旋转着、呼啸着,狠狠插在了关外冰河中央最坚实的冰面上!
“咔嚓!”
冰屑四溅!旗杆入冰三尺!旗面在狂风中绷得笔直,猎猎作响,如同插在战场中心的不朽战碑!
“目标——大同!出发!”朱棣剑指西北,声音斩钉截铁!
钢铁洪流开始涌动,蒸汽机车发出低沉的咆哮,碾过冰河,碾过雪原,碾碎一切阻挡,向着燃烧着倒计时的战场滚滚而去!
就在这金戈铁马、气吞万里的洪流边缘,一处背风的、毫不起眼的冰岩阴影下。
顾西风裹着一身与雪地同色的白裘,如同潜伏的幽灵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比冰原上的火把更阴冷、更怨毒的火焰。他看着那插在冰河中心的王旗,看着那照亮夜空的熊猫光城,看着那燃烧的“30”,看着那碾碎一切前行的钢铁洪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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