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苏宅深处的老祠堂静得仿佛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。
苏倾月站在供桌前,指尖仍停留在那张烧焦纸条上“还债”二字的边缘。
火光摇曳,映得她眸底一片幽深。
她没有动怒,也没有惊慌,只是缓缓合上族谱,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:“阿阮,调取祠堂近三个月的进出记录。”
阿阮双手微颤,却不敢有半分迟疑,连夜翻出宗亲事务处的登记簿。
油灯下,字迹泛黄,一页页翻过,一个名字反复出现——清洁工林氏,每逢初一十五登记入内焚香祭扫。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阿阮猛地抬头,脸色煞白,“林晚舟当年因失职被逐出苏家,说是烧伤退隐乡下,早已病逝多年!”
“病逝?”苏倾月冷笑一声,眼底寒光乍现,“可人死了,怎么会每年准时来上香?”
她转身拨通五哥苏景行的电话,语气冷静如刃:“调监控,重点查最近三次初一十五,祠堂前后门的所有影像。”
不到两小时,加密文件传回。
画面中,一名佝偻老妇披着黑袍,双手缠满灰布,低着头慢吞吞走入祠堂。
她动作谨慎,刻意避开正对镜头的角度。
但就在她弯腰整理香炉的一瞬,袖口滑落,露出右手——小指缺了一截,仅剩半节枯骨般的残端。
“就是她!”阿阮猛然捂住嘴,眼中涌出泪光,“当年我亲眼看见!林晚舟为阻止护士抱走刚出生的小姐,扑向燃烧的暖炉,硬是用这只手抢下了襁褓……那一把火,烧去了她的手指,也烧掉了她半生清白!”
苏倾月静静看着屏幕,心跳未乱,思绪却已如刀锋般锐利地切开层层迷雾。
林晚舟,不过是棋子。
真正操控这一切的,是那个本该躺在墓碑下的女人——她的亲姑妈,苏老太太唯一的女儿,二十年前因精神失常“暴毙”的苏婉卿。
而此刻,那位“死去”的姑妈,竟顶替了林晚舟的身份,悄然潜回苏家,藏身于最神圣之地,以血污族谱,以纸条示警。
她们怕什么?
怕血脉昭雪,怕真相重见天日。
苏倾月唇角微扬,眼底却无半分笑意。
她转身走向书房,取出母亲遗留的《苏氏宪章》原件,指尖抚过封面上烫金的家训:“宗不可乱,血不可浊,心不可欺。”
“既然你们如此在意血统纯正,”她低声自语,眸光如霜雪淬火,“那就让血自己说话。”
翌日清晨,一封加盖宗亲印鉴的公告传遍苏氏旁支:
【因历史遗留问题影响家族正统,即日起启动《苏氏血脉重序计划》,所有成员须参与基因备案,签署《自愿基因检测同意书》,违者将视为自动放弃继承权及宗族身份。】
消息一出,全城哗然。
有人质疑程序越权,有人怒斥此举羞辱先祖,更有几位年长老臣联名抗议,称“苏家百年清誉,岂容科技亵渎”。
但谁也无法反驳的是——苏倾月手中握着《苏氏宪章》第七条:当主脉存疑时,执掌者有权召开宗亲听证会,重启血序认定。
而她,正是现任家族内务执掌者。
听证会定于三日后,在老祠堂举行。
苏倾月亲自督办布置,命人将供桌重新擦拭,香炉换新,甚至连地面都铺上了防潮红毯。
外人看来,这是对祖先的敬畏;只有她知道——供桌下方,已悄然嵌入三台高敏录音设备,连接外部加密服务器,全程无死角记录。
她要的,不只是真相。
她要的是,在祖宗面前,让谎言当众崩塌。
听证会当日,晨钟响起,宗亲陆续入场。
檀香袅袅,烛火通明。
二十多位苏家长老、旁支代表分列两旁,气氛凝重如铁。
苏倾月一身素白旗袍,发髻挽起,佩戴母亲留下的玉簪,端坐主位,神色温婉,宛如一幅沉静的仕女图。
直到最后一刻——
祠堂大门吱呀推开,一道黑影缓步而入。
是那名蒙面老妇。
她披着旧式黑袍,脸上覆着纱巾,只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。
脚步沉重,却不曾颤抖,径直走到前排坐下,拒绝签到,也不肯递交同意书。
全场目光聚焦而来。
苏倾月却似早有预料,轻轻抬手,示意众人安静。
她起身,从随身木盒中取出一只密封玻璃管,里面是一缕暗褐色的头发,标签清晰标注:苏母遗样·2003年分娩当日留存。
“诸位,”她声音不高,却穿透整个祠堂,“我母亲临终前说了一句话——‘真正的血脉,不在基因里,在选择里。’”
她顿了顿,目光缓缓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那蒙面老妇身上。
“但我明白,有些人不信选择,只信血缘。所以,我已将今日所有样本送检,七日内出结果,公开公示。若您清白,何惧一验?”
话音落下,祠堂骤然寂静。
忽然——
老妇缓缓起身,双臂撑住拐杖,发出一声沙哑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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