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倾盆,砸在苏家老宅的青瓦上,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,仿佛天地也在为某种尘封已久的真相悲鸣。
苏倾月站在父亲生前书房中央,指尖还残留着铁盒锈蚀的冰冷。
那本记录着“婴儿置换计划”的账册已被警方带走,证据链完整,足以将大伯苏振国钉死在法律与宗族的审判柱上。
可她心中仍有一处空洞——不是恨,而是遗憾。
她缓缓打开书房角落那台老旧的保险柜。
指纹锁早已失效,密码是母亲的生日。
门轴吱呀一声轻响,像是打开了时光的缝隙。
最深处,静静躺着一封信。
泛黄的信封上,一行娟秀小字刺入眼底:“致我最爱的婉清。”
婉清——那是母亲的小名,只有至亲之人才知晓的称呼。
她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手指微微发颤,却还是轻轻拆开了信封。
纸页已脆,墨迹微晕,但字迹清晰如初,熟悉得让她鼻尖一酸。
“婉清:
夜深人静,独坐书房,提笔竟不知从何说起。
我知道你并非自愿嫁给我。
当年苏周两家联姻,你是医学天才,本该驰骋国际医坛,却被困于这金丝牢笼。
如果早知道你的志向,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作为医者的初心。
你曾说,想建一座不问出身、只为救人的医社。
我说好,可最后,却是你亲手创办‘天音’,而我只能暗中拨款,不敢公开相助。
如今血脉错乱,家宅不宁,假女居正位,真女流落乡野。
你抱着空摇篮痛哭的那一夜,我站在门外,手握家规祖训,却连推门进去抱你一下的勇气都没有。
我是苏家长子,是企业的掌舵人,却不是一个好丈夫。
如果有来世,我不求权势滔天,只愿光明正大地娶你一次——以你想要的方式,在阳光下,在众人见证之中,牵你走过红毯,听你说‘我愿意’。
到那时,你不必再藏起白大褂去赴晚宴,不必在董事会上沉默低头。
你可以,只是林婉清,那个一心救人、眼里有光的女孩。
——永远爱你的 振华”
信纸滑落指尖,无声坠地。
窗外雷声轰鸣,雨势更急。
苏倾月怔立原地,眼眶灼热,却未落泪。
她忽然懂了父亲临终前望向母亲遗像时那抹复杂神情——不是冷漠,是悔恨,是痛苦,是千言万语哽在喉间,终其一生未能说出口。
他不是不爱,是他被这个家、这副枷锁囚禁得太久。
而母亲呢?
她是否也曾等过那一句迟来的“我愿意”?
是否在无数个深夜,望着实验台上的血清样本,幻想过另一种人生?
指尖抚过信纸边缘,她终于明白——有些事,不能只靠清算完成。
复仇可以击垮敌人,但唯有爱,才能真正治愈伤痕。
她弯腰拾起信,轻轻吹去灰尘,转身走向祠堂。
母亲的遗像安放在正中央,素瓷相框里,那位身穿白大褂、眉眼温柔的女子静静望着她。
三十年前的天音医社奠基仪式上拍摄的照片,背景是一片荒地,可她笑得像拥有了整个春天。
苏倾月将信轻轻置于香案前,点燃三支檀香。
“妈。”她声音极轻,却坚定如誓,“他不是不爱你。只是他们都被困住了。”
“但现在,轮到我了。”
“我要替你穿上那件,本该属于你的嫁衣。”
三日后,一条微博悄然发布,无宣传、无通稿,仅附一张手绘草图:一袭素白婚纱,领口与裙摆缀满细碎水晶,排列成精密的分子结构图案——正是Y号血清的疫苗模型。
婚纱后摆绣着银杏叶纹路,象征天音医社的图腾。
配文只有八个字:
“归来·重逢。她值得一场婚礼。”
评论瞬间爆炸。
“谁懂啊!苏小姐的设计图一看就是按妈妈当年实验服改的……”
“我妈刚看完哭了,说三十年前她就在报纸上见过林医生,那么温柔又有光的人,不该就这样被埋没。”
“#想看苏小姐替妈妈穿上那件迟的的嫁衣# 爆了!求播播!”
热搜榜首,民意如潮。
而苏家大伯苏振国震怒。
他在长老会上拍桌怒斥:“荒唐!逝者已矣,岂能以婚礼之名行媚众之实?这是亵渎先人!”
随即,数家自媒体接连发文,《苏家真千金借母炒作?
所谓‘补办婚礼’实为政治作秀》《情感绑架全网,苏倾月意欲何为?
》
舆论一度被搅浑。
可就在次日凌晨,苏倾月在个人账号上传一段从未公开的老录像。
黑白画面晃动,镜头对准一处偏远山村的义诊帐篷。
1993年夏夜,星空如洗。
年轻的林婉清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,踮起脚尖,为身旁的男人整理领带。
男人拘谨地低头,耳尖微红,正是青年时期的苏振华。
“别动。”她笑着轻拍他肩膀,“今天是你第一次代表苏家出席公益发布会,得有点样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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