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浓得化不开。
苏家老宅的书房依旧亮着灯,一盏孤灯映照出苏倾月清瘦的身影。
她坐在书桌前,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封由阿阮连夜写下的回忆信,纸页微黄,字迹颤抖,却像一把钥匙,悄然撬开了尘封三十年的黑暗闸门。
“穿白大褂的女人……深夜进出婴儿房……”她低声念着,眸光渐冷,如同寒潭深处泛起的涟漪。
窗外风声骤紧,树影摇曳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。
就在此时,书房门被无声推开。
傅司寒走了进来,黑色风衣未脱,肩头还沾着夜露,眉宇间凝着一层凛冽寒霜。
他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,声音低沉而克制:“瑞士证人失联,航班取消,联络中断。国际刑警确认,对方极可能已被软禁或监视。”
苏倾月没有回头,只是将手中那封信轻轻推至桌角,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:“所以,他们怕了。”
傅司寒眸色一沉,“我动用了私人情报网,追踪信号源。但所有路径都被高级防火墙屏蔽——手法干净、精准,是‘灰鸦’的作风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和当年攻击‘Q’的那次,一模一样。”
空气瞬间凝滞。
苏倾月终于抬起了眼,望向窗外漆黑的庭院。
她的目光穿透夜色,像是看到了某个隐藏在历史褶皱中的影子。
“灰鸦……”她轻笑一声,唇角勾起一抹讥诮,“三十年前换婴案,如今封锁证据、清除证人,连黑客组织都出动了——他们到底在怕什么?一个死人?还是一段被埋葬的交易链?”
她缓缓起身,披上外袍,走到窗边,手指轻轻划过玻璃上倒映的自己。
那一瞬,她不再是那个温婉顺从的归家千金,而是蛰伏已久的猎手,终于嗅到了血腥味。
“暂停所有对外发声。”她忽然开口,语调不疾不徐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原定发布会推迟,社交媒体全部静默。现在,谁都不准再提‘七村土地’和‘仁泽农业’半个字。”
傅司寒挑眉:“你要藏锋?”
“不是藏。”她转过身,眸光如刃,“是引蛇。”
她走到书桌前,打开笔记本电脑,登录“天音医社”官网后台,在公告栏写下一条不起眼的消息:
【本社现面向社会征集1990年代初滨海市仁和医院产科相关回忆录,尤其欢迎曾任职医护人员投稿。
稿酬优厚,信息严格保密。】
发布后,她合上电脑,淡淡道:“三十年前的事,活人记得不多了。可只要有一线记忆留存,就会有人想起那个深夜的白衣女人。”
话音刚落,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五哥苏景行推门而入,手里拿着一卷老旧磁带,脸色凝重:“查到了。仁和医院当年的监控备份,居然还存了一盘!虽然影像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,但林院士那边用声纹还原系统处理出了片段。”
他将录音播放出来——
滋啦的电流声中,一道经过变声处理的女声响起:
“……孩子换了,钱打进你妹妹账户了……别怕,上面有人压着。”
短暂沉默后,背景里飘来一段熟悉的旋律——
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……
苏倾月瞳孔骤缩。
傅司寒立刻反应过来:“这是当年仁和医院午间广播固定播放的曲目!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响起,持续十五分钟!”
“时间锚定了。”苏倾月低语,指尖轻敲桌面,节奏冷静而精准,“监控日期是1995年3月17日中午12点07分。婴儿交接时段,护士换班空档——完美作案窗口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墙边,从相框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——母亲年轻时穿着白大褂,站在仁和医院门口,怀里抱着一个襁褓。
“妈,”她轻声说,“当年到底是谁,把你的孩子抱走了?”
房间里一片寂静。
良久,傅司寒开口:“灰鸦介入,说明幕后之人拥有跨国资源和技术屏障。能调动这种力量的,绝不可能是普通执行者。”
苏倾月望着照片,眼神幽深如渊。
“所以,内鬼还在我们身边。”她缓缓道,“而且,地位不低。”
她转身看向傅司寒,眸光微闪,似有星火跃动。
“既然他们想封锁真相……”她唇角扬起一丝冷意,“那就让他们以为,最关键的证据,藏在最危险的地方。”夜风穿廊,吹得庭院灯笼晃动,光影斑驳如刀光掠影。
苏倾月站在二楼回廊,指尖轻扣栏杆,目光落在书房方向——那里刚刚归于沉寂,却像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。
她知道,今晚的动静不会是终点,而是一场真正猎杀的开端。
她早已料到,灰鸦背后之人绝不会坐视线索浮出水面。
一个能操控跨国黑客组织、封锁司法路径的人,必然在苏家内部有眼线。
否则,她与傅司寒的每一步行动,怎会屡屡被提前预判?
瑞士证人失联、磁带备份险些被销毁、阿阮突然闭口不言……一切太巧了,巧得像是有人在替幕后主使拨动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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