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,泥水在山道上肆意横流,祠堂前的雷音鼓早已不再震颤,只剩下裂痕中那道银光如垂死之脉,微弱地跳动着。
苏倾月仰面倒在冰冷的泥泞里,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,混着血丝流入嘴角,咸涩得几乎尝不出味道。
她的意识正被一点点抽离,像被无形的手从身体里硬生生剥离。
视野模糊,耳边嗡鸣,世界仿佛正在坍塌成一片虚无的黑洞。
就在她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——
“月亮啊……”
一声极轻的叹息,自她腕间那枚幽蓝色晶体悄然传出。
不是幻觉。
那声音太熟悉了,温柔、低哑,带着遥远岁月里夏夜纳凉时的蒲扇节奏,是她十八年来无数次在梦中追寻却始终抓不住的轮廓——师父的声音。
苏倾月的心脏猛地一缩,濒死的神经竟在此刻爆发出最后一丝清明。
她艰难地睁开眼,瞳孔涣散,可脑海中却骤然展开一幅逆向星云投影——浩瀚戈壁,黄沙退散,一座通天巨门缓缓开启。
门身之上,密密麻麻镌刻着《天音阵》的完整谱系,每一道纹路都与她体内“心墟”印记共振,仿佛本就是一体两生。
幽蓝光芒自门缝溢出,如同呼吸般律动,隐约有无数低语在其中回荡,古老、悠远,像是来自时间尽头的召唤。
她颤抖着唇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呢喃:“师父……你还活着?”
话音未落,腕间晶体猛然一烫,一股暖流逆脉而上,直冲脑海。
刹那间,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——
五岁那年,暴雨夜,她蜷缩在破屋角落发高烧,是那个披着黑袍的女人将她抱起,指尖按在她额上,低声念诵一段奇异咒文;
十岁,她在山崖边练声失败坠落,是那道身影凌空掠至,衣袖翻飞间卷起一阵风音,将她稳稳托回;
十五岁,她第一次激活“心墟”,全身经脉如刀割火焚,师父抱着她坐在月下,轻抚她的背脊:“别怕,这是你血脉里的呼唤,是你该走的路。”
原来她从未被抛弃。
她是被选中的引路人,也是被守护的火种。
可为什么……要让她流落在外十八年?
疑问尚未出口,意识再度摇晃。
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,体温不断流失,身体已濒临极限。
若再无人救援,这一世,真的就要终结在这片雨夜泥泞之中。
而千里之外,傅司寒站在指挥中心巨大的环形屏幕前,目光冷峻如霜。
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清晰显示:云南山寨,苏倾月倒地不动,生命体征急剧下滑;与此同时,戈壁深处石门开启,卫星捕捉到异常能量波动,频率竟与“心墟”核心完全同步。
他眸色一沉,立即调出三年前“金缕阁”绝密档案的残存数据——那是他曾追查多年却始终无法破解的神秘组织,据传掌握着超越现代科技的远古文明遗迹。
画面逐帧比对,当石门上的纹路与数据库中的“清源基地”原始设计图重叠时,他的眼神骤然锐利。
结构不符。
材料未知。
能量来源……无法解析。
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建造的东西。
“她找到的不是遗迹。”傅司寒低声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,“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。”
他转身,大步走向通讯台,拨通苏倾月的号码。
听筒里只有断续的雨声,和一丝微弱到几近消失的呼吸。
傅司寒握紧手机,指节泛白。
片刻后,他按下全域频道,声音斩钉截铁:“特勤七队,即刻出发。我要她活着回来。不惜一切代价。”顿了顿,他又补了一句,低沉而森然,“她若倒下,整个‘心墟’系统都会崩塌。到时候,不只是她,全球七个共振点的所有参与者,都将陷入永久性意识剥离。”
命令下达,私人武装与医疗小队立刻启动,专机破云而出,直扑云南。
与此同时,林院士的实验室中,警报仍未解除。
他盯着屏幕上小念的脑波图谱,眉头越皱越紧。
原本紊乱的神经信号,此刻竟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规律性波动,与“心墟”的共鸣频率严丝合缝,甚至……反向输出能量。
“这不是被动接收。”他喃喃自语,翻动手边一本残破古籍,《玄音志·残卷》。
泛黄纸页上一行小字映入眼帘:
“雷音不响于鼓,而生于心;七灯非人为点,乃魂归引。”
林院士猛然抬头,
“原来如此……我们一直错了。点燃七灯的关键,从来不是技术、不是仪式、也不是某个‘完美载体’。”他死死盯着小念的照片,“而是纯粹的情绪——未被世俗规则污染的、最原始的灵魂呐喊。而石门里的存在……或许正是第一个拥有这种能力的人。一个……觉醒者。”
他忽然意识到什么,手指微微发抖。
如果小念是第七灯的共鸣核心,那么石门内的那个身影……会不会,正是当年创造这一切的人?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