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沙如刀,割裂寂静的夜。
苏倾月的身影没入雷达站幽深的入口,脚下是堆积多年的锈铁与碎石。
手电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孤线,照亮四壁斑驳的痕迹——那些不是风化的印记,而是密密麻麻的手绘符号,层层叠叠,像某种古老仪式的遗存。
每一道纹路都扭曲而神秘,却又透着熟悉的韵律。
她瞳孔微缩。
那是《天音阵》的变体。
不止一处,而是遍布整条通道,像是被人用指尖、用血、用执念一笔一划刻下的咒语。
有些线条已经模糊,却仍能辨认出核心结构——螺旋中心嵌套五声音阶图腾,与雷音鼓上的封印完全一致。
她的呼吸轻了半拍。
这不是废弃的军事设施,而是一座被刻意掩埋的祭坛。
脚步未停,她沿着记忆深处莫名浮现的路径前行,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走向中央控制室。
门虚掩着,金属铰链早已腐蚀,轻轻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呻吟。
室内布满尘埃,仪器残骸东倒西歪,唯有角落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安静伫立,通体漆黑,指示灯竟泛着微弱的绿光——它还在运行。
苏倾月心跳骤然加快。
她缓缓走近,指尖触上冰冷机身时,一股电流般的熟悉感直冲脑门。
这台机器……她见过。
在师父那间简陋的小屋书架上,它曾静静躺着,从不允许任何人碰。
颤抖着按下播放键。
“滋……”
沙哑的女声自喇叭中缓缓流出,带着岁月碾压过的杂音,却如利刃般劈开她的神魂:
“……若‘心墟’觉醒,必以歌引路,以痛为钥。”
是师父的声音!
苏倾月猛地俯身贴近喇叭,眼底泛起水光,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。
十八年来的每一个夜晚,那个温婉又疏离的女人教她识字、练气、吹埙,却从未提过过去,也从未解释为何选中她。
可现在,这句话像钥匙,打开了深埋心底的锁。
耳边忽然响起低语,极轻,极近,如同贴着耳膜呢喃:“容器已启,归还之时。”
她浑身一震。
腕间的星云晶体猛然灼烫,光芒暴涨,眼前瞬间闪现一片破碎影像——
雪地茫茫,一名女子跪在火光之中,怀抱着襁褓,长发凌乱披散。
她面容看不清,唯有一双眼睛清冽如泉,映着燃烧的建筑与追兵的影子。
而那婴儿的手腕上,赫然浮现出一抹幽蓝的胎记,形如星河旋转。
正是她自己。
“妈……”苏倾月失声,膝盖几乎软下,却被意志死死撑住。
记忆碎片一闪而逝,现实重压而来。
就在此时,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与金属碰撞的回响——傅司寒带人闯入了!
“苏倾月!”他声音冷厉,大步跨过门槛,黑衣猎猎,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异常的符号,“立刻出来!这地方不安全!”
他伸手欲拉她,脚底却无意踩中一块略微凸起的地板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。
整个建筑猛然一颤,头顶灰尘簌簌落下,墙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。
地面开始缓缓下沉,天花板边缘喷出淡灰色气体,一道厚重的合金门从两侧疾速闭合!
“不好!”傅司寒暴喝,猛扑向前。
但迟了。
“轰!”
巨门严丝合缝地合拢,将他与特勤队员隔绝在外。
“打开这扇门!”他一拳砸向闸板,力道震得整条走廊嗡鸣。
通讯器里却传来苏倾月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:“别进来,这里有‘静心场’残留——和金台书院一样的共振结构。外力干扰会引发意识反噬,你们撑不住。”
傅司寒动作一顿,眼神骤沉。
而此刻,控制室内景象突变。
四面墙壁忽然亮起,无数投影交错浮现——全息记录自动激活,画面清晰得仿佛昨日重现。
镜头对准一间无菌实验室:灯光惨白,数十名孕妇整齐躺卧在金属床上,腹部连接着复杂导线,脑电波图谱在屏幕上同步跳动,频率惊人一致。
主控台前,一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记录数据,语音日志响起:
“清源基地第37日,‘优育净化计划’进入关键阶段。受试者脑波趋于统一,情感波动抑制率达98.6%。唯一例外——第7号实验体,苏姓女性,胎儿出现强烈情绪共鸣反应,超出标准值三倍以上……建议终止妊娠。”
画面切换,一份电子文档弹出。
标题赫然写着:【苏氏基因优化项目终止报告】。
原因栏只有短短一句:“胎儿产生异常情绪波动,存在艺术感知基因溢出风险,判定为不稳定因子。”
苏倾月死死盯着屏幕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原来如此。
母亲当年临产前突发“流产危机”,被紧急送医,最终靠奇迹保住性命生下她。
家族只道是命硬,却不知那一夜,有人想让她死在子宫里。
因为她“听到了不该听的音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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