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点,城市还在沉睡,唯有城西一栋不起眼的旧式公寓亮着微光。
窗帘紧闭,室内没有开灯,只有桌面上一台特制扫描仪发出幽蓝的冷光,一页页泛黄纸张在玻璃板上缓缓翻过——那是《幽冥簿·京畿卷》的原件。
苏倾月坐在阴影里,眉眼低垂,指尖轻触屏幕边缘,一帧帧数据如流水般汇入她随身携带的终端。
她的脸色在冷光映照下近乎透明,唇色微淡,可眼神却锐利如刀,仿佛能剖开这世间最深的黑暗。
当扫描至第十七页时,她的动作顿住了。
那是一份以血契为名的密档,签署人赫然是苏父苏明远。
而在签名下方,竟附有一段音频备份。
她戴上降噪耳机,按下播放键。
电流声后,是产科病房里低沉而冰冷的男声:“只要让我上市,那个孩子……随便处理。”
一瞬间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她闭上眼,呼吸极轻,可胸腔里却像压进了一整座冰山。
不是愤怒,不是怨恨,而是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——原来早在十八年前,她还未曾真正活过,就已经被至亲之人亲手判了“死刑”。
指尖缓缓抚过父亲熟悉的笔迹,那横竖撇捺间,曾是她年少时偷偷临摹过的温暖。
如今却成了钉入真相棺椁的最后一枚铁钉。
良久,她睁开眼,眸底已无波澜。
起身,走向屋角那台小型焚化炉。
火舌舔舐纸页的瞬间,她低声呢喃:“爸,你犯过错,但我不会让你背一辈子黑锅。”
灰烬飘起,如同无数未尽的执念,在晨光来临前悄然湮灭。
但她知道,这场清算才刚刚开始。
天未亮,她已通过加密频道联络阿青。
二十分钟后,一辆印着“速达物流”的电动车穿梭于老城区小巷,将一个个看似普通的包裹送至不同地址——收件人皆是昨夜逃离拍卖会的前执事。
包裹内无一例外,都藏着一张匿名庇护照和一封由国际非政府组织背书的职业推荐函。
“你们可以重新开始。”她在指令末尾写道,“这一次,不必再低头。”
与此同时,她调出老周冒死提供的三十年前国务院内部会议纪要。
文件编号03-791,主题为《关于传统工艺监管体系改革试点的通知》。
内容显示,原隶属于文化部的“民间技艺统管办公室”因财政裁撤被整体剥离编制,人员分流。
但其中二十三名骨干成员并未登记离职,而是集体失踪。
苏倾月冷笑出声:“所以‘影阁’从来不是叛逃者,也不是阴谋家……你们只是被时代抛弃的人,于是干脆把自己活成了时代的寄生虫。”
她调出心渊系统的深层分析模块,将“幽冥簿”数据与历史档案交叉比对。
一幅庞大的权力蛛网逐渐浮现:从地方基建审批到国家级非遗评定,从金融牌照发放到医疗资源分配——每一条线都缠绕着一份血契,每一环都流淌着被遮蔽的罪恶。
就在此时,门锁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震动。
下一秒,合金门被暴力破开,傅司寒大步踏入,黑色风衣未脱,眉宇间带着压抑的怒意。
他一眼便看见墙上投影的复杂图谱,以及苏倾月腕间那枚正释放出淡淡霞光的液态核心徽章。
“你再这样下去,心渊会吞噬你的自我!”他一把扣住她手腕,力道重得几乎留下指痕,“你不是在清理黑暗,你是在把自己变成它的一部分!”
苏倾月没有挣扎,只是静静看着他,眼底似有星火摇曳。
然后,她反手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。
是苏母签字的基金会拨款单,日期为十五年前。
用途栏写着“特殊儿童语言康复”,而收款方,赫然是当年调换婴儿的产科护士李桂芳所在的精神康复中心。
“我妈早就知道。”苏倾月声音很轻,却字字如钉,“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,但她选择了赎罪的方式——供养那个毁掉我们人生的女人,直到她老去。”
傅司寒怔住,掌心的文件仿佛突然变得滚烫。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苏倾月从不对母亲发难,为什么她宁愿独自扛下所有风暴,也不愿让那个柔弱的女人再流一滴泪。
可也正因为如此,他更痛恨她此刻的孤勇。
“你不该一个人承担这一切。”他嗓音沙哑。
苏倾月微微一笑,转身关闭投影,只留下一句:“有些路,必须一个人走完,才能带别人走出来。”
话音未落,桌上的加密通讯器忽然震动。
来电显示:苏景骁。
她看了眼屏幕,尚未接起,窗外东方已泛起一抹鱼肚白。
新的一天,即将开始。
苏景骁的来电在破晓时分响起,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凝重:“三个人自首了,是京畿圈的实权派。但他们提出条件——用其他未曝光的秘密换减刑,包括一份涉及军方背景项目的‘影阁’资金链。”
苏倾月站在窗前,晨风拂动她微乱的发丝,眼底却无半分犹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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