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铁,深埋地底的石阶仿佛没有尽头。
每踏下一步,空气便更冷一分,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某种金属的腥气,钻入鼻腔,令人神经紧绷。
苏倾月走在最前,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。
她掌心的缠枝莲纹徽章仍在微微发烫,那句猩红如血的【铃响处,血归来】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这不是警告,是召唤——来自百年前的回音,也是命运埋下的伏笔。
小铃儿紧紧攥着她的衣角,眼神忽明忽暗,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。
阿九殿后,瘦小的身影贴着墙根移动,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通风管里传来细微的嗡鸣,像是电流,又像是……呼吸。
终于,台阶终止于一扇厚重的铁门之前。
门未锁。
苏倾月眸光微闪,抬手示意身后两人退后半步。她缓缓推开门——
一股陈旧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眼前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实验室,穹顶低矮,布满锈蚀的管道与裸露的电线。
墙上排列着上世纪风格的老式脑电监测仪,屏幕上早已熄灭,却仍残留着干涸的波形图痕迹。
中央摆放着一台庞大的声波发生器,外形如同古董收音机,却连接着数十根电缆,延伸至四壁悬挂的铜铃阵列。
这地方,像是时间被刻意冻结的祭坛。
“这里不是现代设施。”她低声自语,指尖拂过一张积灰的操作台,“设备至少有五十年历史,但维护得很新……说明最近还在使用。”
她走向角落的档案柜,抽屉半开,散落着泛黄的病历卡。
纸页上密密麻麻标注着“基因偏移率”“神经响应阈值”“听觉皮层激活程度”等术语,格式严谨得不像非法组织该有的水平。
她随手翻动,目光忽然定住。
一份文件夹上赫然写着:苏姓候选·编号甲子·一。
照片上的少女眉眼清冷,扎着简单的马尾,正是十八岁的自己。
备注栏清晰记录:
“高敏音感(阈值0.3Hz),血脉纯净度98.7%,具备‘心渊’觉醒潜质。建议保留观察,暂缓淘汰程序。”
苏倾月盯着那行字,指尖缓缓收紧,纸页边缘被捏出细小褶皱。
原来如此。
她不是被抱错。
她是被选中,又被遗弃。
当年医院那场“意外”,根本不是偶然,而是筛选流程的一环——将她流放乡野,置于师父沈青梧监视之下,只为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唤醒。
“差点被留下?”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,声音轻得像冰刃划过玻璃,“你们连我心跳的频率都记下来了,却以为我会乖乖回来受审?”
就在这时,小铃儿猛地拽她袖口,眼神惊恐地望向通风口。
苏倾月立刻反应过来——有动静。
她迅速拉着女孩躲进实验台后的阴影角落,阿九也屏息缩身,三人几乎凝成一道剪影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沉稳、规律,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。
白砚舟走了进来。
他穿着一身深灰色长衫,袖口熨帖,指节修长,手中提着一只黑色录音箱。
走到主控台前,他轻轻放下箱子,打开盖子,露出内嵌的微型录音设备。
“目标已进入巢穴。”他对着麦克风低声汇报,声音平静无波,“心渊波动可采集,共振频率稳定上升。‘净火计划’可提前启动,预计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初阶共鸣清洗。”
他说完,摘下手套。
那一瞬,苏倾月瞳孔骤缩。
他左臂外侧,一道刺青赫然显现——十二枚铜铃环绕中央一团烈焰,下方刻着四个小字:
丙辰组·执事
——和阿九带来的玉符残片编号一致。
“原来你是执事级。”她在心底默念,“不是眼线,是核心成员。”
更令她心头一震的是,就在白砚舟转身调试设备的刹那,她体内“心渊”悄然展开。
那是师父所授的秘法,能感知他人情绪波动与深层意识,如同灵魂的回声监听。
此刻,白砚舟的内心独白如冷泉渗出:
“只要她靠近主铃塔,共振就会撕裂她的神识……没人能逃过天音审判。这一代‘天音使’,终究要死在自己的血脉里。”
苏倾月眸光一寒。
他们不是想控制她。
他们是想用她的身体,完成某种仪式性的毁灭。
待白砚舟离开,脚步声渐行渐远,阿九才从通风管滑下,浑身湿漉漉的,压低声音:“外面有巡逻队,每十五分钟一轮,带热成像仪。东侧排水道有我藏的雷管,是从工地偷的,能炸塌一段通道。”
苏倾月点头,迅速在脑中构建行动路线。
“傅司寒在外围接应,一旦我们制造混乱,他立刻切断外部供电。你负责引爆炸药,吸引守卫注意。我和小铃儿趁机突入主控室,拷贝所有数据。”
她说完,正欲起身,却被小铃儿突然拉住。
女孩神色急切,一把夺过她随身携带的银针包,蹲在地上,用银针尖端在水泥地上划出一组奇怪符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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