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微露,苏家老宅的书房还残留着昨夜烛火燃尽后的余味。
空气清冷,却因那枚旧木匣的到来而骤然凝滞。
苏倾月坐在桌前,指尖轻轻摩挲着匣子粗糙的表面,仿佛触到了岁月的裂痕。
她没有急着打开,只是静静凝视着它,像在等待某种无声的许可。
直到傅司寒悄然退下,门轻轻合拢,屋内只剩她一人,她才缓缓掀开锈蚀的锁扣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,如同开启尘封命运的钥匙。
匣盖掀开,一股陈年纸张与樟脑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照片,用细绳整齐捆扎,最上面那张,赫然是一张五十年代的集体合影——背景是低矮的青砖房,门口挂着一块斑驳木牌:流光传习所。
她的呼吸一滞。
照片里,一群年轻女子围坐在织机旁,每人胸前都佩戴着一枚玉符,样式与她颈间这枚几乎一模一样。
她们神情专注,手指翻飞于丝线之间,像是在编织某种超越时间的秘密。
而最中央,一位老妇人手持银针,目光沉静如深潭。
她眉骨高挑,眼角微垂,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——那一双眼,竟与苏倾月记忆中师父的模样重叠了七分!
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手指颤抖着翻过照片背面,一行钢笔字迹模糊却清晰可辨:
“流光传习所·第一届学员,1953年4月8日”
刹那间,胸口的玉符猛然一震!
不是温热,不是微光,而是剧烈地、近乎痉挛般地颤动起来,仿佛被什么远古的频率唤醒。
一股汹涌的记忆洪流毫无预兆地冲进脑海——
幼年的山居小院,雨夜。
师父抱着她坐在檐下,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。
她仰头问:“师父,我是你捡来的吗?”
师父沉默良久,指尖抚过她额间的胎记,声音低得几乎消散在雨声里:
“你不是捡来的……你是回来的。”
“你的根,不在这里,也不在过去。它藏在风沙里,在星轨下,在那些快要被人遗忘的针脚与歌声中。”
“等你听得懂玉符的低语,看得见地脉的纹路,你就该启程了。”
画面戛然而止。
苏倾月猛地睁开眼,额角渗出一层冷汗,指尖仍死死捏着那张照片。
她的胸腔剧烈起伏,眼中却燃起前所未有的清明火焰。
原来……她从来就不是偶然被选中。
她是血脉的延续,是使命的归位者。
“流光传习所”——这个名字她曾在师父的残卷中见过一次,只言片语,说是“以绣为史,以针为笔,承千年文明不灭之火”。
她以为只是传说,却没想到,它真实存在过,而她的师父,极可能正是这群女子中某一位的亲传弟子。
也就是说,她所学的一切——医术、刺绣、音律、机关、乃至破解古文密码的能力——都不是巧合,而是血脉深处早已写定的传承。
门外脚步声响起,这次是老谭。
这位一向沉稳克制的故宫修复专家,此刻竟有些踉跄地推开门,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卷轴,声音发颤:“苏小姐……我……我找到了!”
他将手中画卷缓缓铺展于桌面,露出一幅残破却气势恢宏的星图——《星绣图谱》。
“这是敦煌研究院秘藏的孤本,一直被认为是装饰性绣稿,可我昨晚对照您提供的地质数据时发现……它根本不是图案!是地图!”
他指着图中七处已被朱砂划去的标记,声音越来越抖:“这七个点,分别对应北斗七星落脉之地,都在西北古道沿线,早年已被盗掘或损毁……但第八个——”
他顿住,指尖重重落在图谱右下角一个未完成的圆圈上。
“第八星,标注‘待启’,坐标精确到秒级经纬度……和你们推测的楼兰C区,完全重合!”
室内一片死寂。
更令人窒息的是,图谱边角绘有一枚玉符草图,下方一行蝇头小字,墨色虽淡,却如雷贯耳:
“心印咒,唯血脉可启,唯同心可燃。”
苏倾月的目光缓缓移向那行字,心跳如鼓。
血脉……可启。
她就是那个“血脉”。
而“同心”呢?
她还未及思索,一道沉稳的身影已悄然立于身侧。
傅司寒不知何时到来,玄色大衣衬得他如暗夜降临。
他低头看着图谱,又看向她,嗓音低哑,却带着不容错过的认真:
“你说,我们算不算‘同心’?”
话音落下,室内寂静如渊。
她没有回答。
可就在那一瞬——
她胸前的玉符,忽然自行升温,绿芒流转,竟隐隐映出两道并列的光痕,如同双生共鸣,久久不散。
登机前,戈壁滩尽头已升起第一缕晨光,天地苍茫,风沙轻吟。
陆记者举着摄像机做最后一次采访,镜头对准整装待发的队伍。
“苏小姐,这一趟深入无人区,面对未知风险,您怕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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