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风穿过梧桐林,沙沙作响,像谁在低语。
苏倾月独自站在“归月基金会”那栋老式宿舍楼前,铁门锈迹斑斑,铜牌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。
她本不该来——这里早已空置,连安保系统都未启用。
可就在登机前最后一刻,她心头莫名一悸,仿佛有根细线从这栋楼里伸出,轻轻扯住了她的魂。
走廊灯忽明忽暗,投下断续的光影,脚步声在空荡中回荡,像是不止一人。
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孩童汗渍混合的气息,潮湿、陈旧,却带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焦躁。
她缓步前行,指尖无意掠过一间敞开的房门,触到床沿一张未叠好的小被单——布料粗糙,边角磨出了毛球,但折痕整齐,是孩子努力模仿大人模样留下的痕迹。
她停下。
忽然,眼前一黑。
意识如坠深渊,耳边却骤然响起细微的挣扎声。
【心域】——自动激活。
幻象浮现:三个孩子蜷缩在床底,惊恐睁眼。
门被猛地踹开,黑影涌入,毛巾带着刺鼻药味捂住口鼻。
一个男孩拼命蹬腿,脚跟撞上床架,一枚蓝色塑料纽扣崩落,卡进地板缝隙。
蒙面人拖着他往外走,血滴落在灰白地砖上,连成一道断续的线。
画面戛然而止。
苏倾月猛然睁眼,冷汗浸湿后背。
她蹲下身,手指探入床脚缝隙——指尖触到硬物。
缓缓抽出。
一枚蓝色纽扣,边缘沾着干涸的褐色血迹。
她盯着它,良久未动,唇角却极轻地扬起一抹弧度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你们没逃掉……但我看见了。”
第二天清晨,刑侦支队探长陈警官皱眉翻看监控录像。
画面里,昨夜整栋楼毫无异常,连只猫都没出现。
“苏小姐,”他合上笔记本,语气克制,“你说的‘心域’我能理解是直觉或联想,但我们办案讲证据。现在没有报案记录,没有目击者,甚至连失踪人口都对不上号。”
苏倾月安静听着,没反驳,也没争辩。
她只是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,轻轻放在桌上。
是张手绘路线图,线条歪斜,用铅笔勾勒,标注着通风井、排水管、逃生梯,角落还画了个简陋的箭头指向地下。
“这是昨晚塞进我信箱的。”她说,声音平稳,“送信的人叫老周叔,是这栋楼的清洁工。他已经在这儿干了二十年,沉默寡言,但从不迟到早退。”
陈警官接过图纸,扫了一眼正要放下,却被她下一句话钉在原地。
“你看这里——第三区通风井,箭头画了两次。”她指尖点在图纸一角,“一次向外,一次向内。他在矛盾。因为他既想指引我们找到出口,又怕暴露自己。”
陈警官瞳孔微缩。
“他还活着。”苏倾月淡淡道,“而且他知道孩子们被带去了哪儿。”
调查迅速转向。
陈警官调取周边环卫记录,发现一辆无牌垃圾车每周三凌晨准时出现在该区域,轨迹终点为郊区一座废弃多年的疗养院——上世纪九十年代因医疗事故关闭,此后荒废至今,地图上早已抹去标记。
第三天傍晚,夕阳将山影拉得漫长。
苏倾月换上志愿者服装,混入疗养院外围临时设立的“爱心厨房”。
她低头切菜,动作利落,眼神却始终留意着那些被集中管理的孩子——他们衣着整洁,看似被妥善安置,可目光呆滞,走路贴墙根,像受过某种训练。
直到她看到那个瘦弱的男孩。
他蹲在灶台边添柴,脸颊凹陷,手指冻得发紫。
她默默走过去,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,轻轻放在他掌心。
男孩一颤,本能想缩手。
她没说话,只抬起右手,在空中缓缓比划出一串手语:“你不是坏孩子,你是被藏起来的好孩子。”
时间仿佛静止。
男孩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睛骤然聚焦——落在她胸前那枚银质徽章上。
星纹缠枝,中央晶体幽光微闪。
他嘴唇哆嗦,突然扑上前,抓起她搁在柴堆旁的便签纸和铅笔,疯狂书写。
一笔,一划,用力到几乎划破纸背。
写完,他把纸推给她,整个人往后缩,像做完一件耗尽生命的事。
纸上只有一行字:
“妈妈说……戴这个的人会来救我们。”
苏倾月看着那句话,呼吸微微一滞。
她慢慢将纸折好,放进贴身口袋,指尖隔着布料触到徽章的轮廓。
晚风拂过残破窗棂,带来远处铁门轻晃的吱呀声。
而在她看不见的地底深处,某处密闭空间里,三个孩子正挤在角落,其中一人悄悄掀开地板一块松动的砖,露出下面一条狭窄通道。
墙壁潮湿,爬满霉斑,但砖缝间,竟有人用指甲刻下一串符号——
那是七种古老针法的起手势,循环往复,如同祷告。
天空渐暗,星辰初现。
她走出厨房,站在庭院中央,抬头望向苍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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