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故早年你们始终守在石中玉身旁,只得暂且搁置复仇之念。”
“直到石中玉年岁稍长,被送往中原镖局,你们才得以脱身追寻线索。”
“三年前,雷大刚前往玄素庄扑空,正是因为你们已离庄追查梅芳姑下落。”
“可茫茫天下,找一个人谈何容易?”
“正当你们茫然无措之际,玄铁令忽然重现江湖。”
顿了顿,莫千源面向众人:“玄铁令为何物?想必许多人尚不清楚。”
“此令出自一位名为谢烟客的绝顶大宗师之手。”
“谢烟客亦正亦邪,因隐居摩天崖,世人称其‘摩天居士’。”
“十二年前,他铸就三枚玄铁令,赠予三位有恩于他的友人,并亲口立誓——”
“凡持令者,亲手交付于他,便可令他完成一事,无论多么艰险困难,必当竭力达成。”
“正所谓:玄铁之令,有求必应。”
“消息传出后,无数江湖人士趋之若鹜,争相抢夺。”
“直至三年前,其中两枚已然用尽,仅余一枚出现在一个叫侯监集的小镇之中。”
“石清与闵柔得知后即刻赶赴,意图夺得玄铁令,继而请谢烟客出手,助他们寻获梅芳姑。”
“在那里,二人遇见了一个小乞丐,形容猥琐,衣衫褴褛,满身污垢。”
“闵柔心中顿生怜悯,便问那孩子,他母亲在哪里,为何沦落为乞?”
“那小乞丐支吾半天,只说娘亲不见了。”
“闵柔便取出一小块银子,递给他,让他去买些饼来充饥。”
“临行前,她又轻声问他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小乞丐低头答道:‘我叫狗za种。’”
“闵柔闻言一怔,心头震惊,怎会有人取这般名字?”
“石清却觉得这孩子愚钝不堪,怕是个痴傻之人。”
“两人虽有恻隐之心,但天下流离失所的孩童数不胜数,何况自身另有急务在身,终究无法久留,只得上马离去。”
说到这里,莫千源目光转向闵柔,缓缓问道:“石夫人,如今你可明白真相了?”
闵柔早已浑身发抖,四肢无力,声音颤抖:“那……那小乞丐,竟是我儿中坚?”
莫千源点头道:“当年,梅芳姑将石中坚掳走后,带至熊耳山深处。”
“待石中坚年岁稍长,能记事时,梅芳姑便令他承担所有粗活。”
“劈柴、挑水、煮饭、刷锅……一切杂役,皆由他一人操持。”
“只要稍有差池,便是拳脚相加,厉声斥骂。”
“若是她心情不佳,更是随意虐待石中坚。”
“不仅如此,她还隐瞒了孩子的本名,只以‘狗za种’呼之。”
“石中坚自幼除梅芳姑外从未见过旁人,也不曾读书识字,对世间礼法全然不知,根本不明白‘狗za种’三字是何等羞辱。”
“久而久之,他自己也以为,这便是他的名字。”
“三年多前,梅芳姑一次外出久久未归,连他唯一相伴的黄狗‘阿黄’也失踪不见。”
“石破天这才独自下山,四处寻觅梅芳姑与阿黄。”
“不久便迷失方向,从此流浪天涯。”
“一路漂泊至侯监集,恰好遇见了你们。”
“事实上,石中坚与石中玉虽非孪生兄弟,容貌却几乎一模一样。”
“只是石中坚常年营养匮乏,流浪途中饱受饥寒,身形瘦弱,满身泥垢,掩盖了本来面目。”
“因此你们才未能认出,竟与亲生骨肉擦肩而过。”
莫千源话音落下,闵柔双腿一软,若非石清及时搀扶,早已瘫倒在地。
“坚儿!我的坚儿!苦了你了,是娘对不起你啊!”
她痛哭失声,泪如雨下,泣不成语。
心中翻涌着两种情绪:一是心疼,一是怨恨。
心疼的是,儿子这些年所受的苦难无人知晓。
那孤苦无依的日子,那日日劳作、动辄得打的生活,怎能不让人心碎?
怨恨的对象有两个。
其一是梅芳姑。
这个女子,竟如此狠心地虐待她的亲骨肉,还给他冠以“狗za种”这等侮辱之名!
更令人心酸的是,她的坚儿懵懂无知,竟真的以此自称,毫无觉察。
其二,则是她自己。
倘若当年她能护住孩子,不叫他被人劫走,何至于让中坚吃尽苦楚?
与锦衣玉食、备受宠爱的石中玉相比,她的次子命运何其悲惨!
况且,上天曾赐她重逢的机会——母子近在咫尺!
可她竟没有认出来!
纵使石中坚因长期饥饿、体态瘦削、满身污秽,与记忆中的模样有所出入,
但在闵柔看来,这绝不能成为一位母亲认不出亲儿的借口!
若三年前她便识破真相,儿子岂不是能少受整整三年的折磨?
她悔恨交加,自责如刀割心肺。
一旁的石清呆立良久,方才回神。
神色沉重,内心翻江倒海。
此刻他心中所感,与妻子一般无二——
同样是心如刀绞,同样是怒火中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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