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多想告诉她,此局已是死路。
“那……能否容我去见他们一面?算我求你了。”
孙若微在榻上向朱瞻基叩首。
朱瞻基侧身避让,不敢受礼。
这实在令他为难。
他心知三叔此刻必在昭狱审讯那些建文遗党。
三叔素知孙若微,断不会允她相见。
虽握有四叔的腰牌可强令三叔放行,但以三叔惯于暗算的性子,定会向四叔告状。
届时这腰牌怕是要收回去了。
这些时日,他深切体会过这燕王腰牌的妙用——
实在比祖父的金牌更堪大用。
若就此失去,当真舍不得。
孙若微见他面色变幻不定,再度哀声相求。
“皇孙,朱瞻基,求您了,让我去见一见他们吧,以后我一定乖乖听您的话。”
朱瞻基脸上的犹豫愈发深重,这哪里是听不听话的事。
可最终,他还是没能抵挡住孙若微恳切的神情。
狠狠心,他应下了。
手探入怀中,他不舍地抚摸着那块腰牌。
暗暗宽慰自己:反正建文余党的事已了结,腰牌迟早要归还,不过是提早几日罢了。
只是这份自我安慰,究竟能否抚平心绪,只有他自己知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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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更,三千五百字大章。
深夜一两点左右还会有不熬夜的读者请明早再看,作者已为各位挑灯赶稿。
朱瞻基带着孙若微出了房间。
太子妃张氏与朱高炽已在大厅等候多时。
见朱瞻基经过,张氏正要开口唤他,他却已带着孙若微快步离去。
张氏气得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。
“气死我了!这混小子,昨晚刚提醒他离那建文余孽远些,今早倒好,直接拉着人跑没影了。”
朱高炽倒是一脸乐呵,拾起筷子放回她手里。
“算了,孩子大了,有自己的主意。
没尝过情爱的苦,他是不会回头的,随他去吧。”
今日的朱高炽又恢复了往日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,仿佛昨夜眼中燃着火焰的并非是他。
张氏心不在焉地搅着碗里的粥。
“我不是不让儿子找姑娘,可也不能这么不挑吧?你好歹是太子,我们儿子怎么也得找个合适人家的女儿。”
“不指望是官家闺秀、豪门千金,至少也该是个良家女子吧?弄个建文余孽回来算什么?”
“朱高炽,我告诉你,我绝不同意那女人进门。
这事你得和我站在一边,听见没?”
张氏平日持家有道,知书达理,但一生起气来,也是任性闹腾的主,朱高炽哪敢逆她的意。
他忙夹了点小菜放进她碗中。
“好好好,都听你的。
快吃吧,粥要凉了。”
……
朱瞻基带着孙若微一路来到锦衣卫昭狱。
他并未为孙若微换上飞鱼服——朱高燧就在那儿,即便换了也瞒不过他。
自纪纲死后,整个锦衣卫已尽归朱高燧掌控。
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如今都归他掌管。
朱高燧眼下俨然成了朱棣四个儿子里权势最盛之人。
朱瞻基领着孙若微径直走向昭狱深处。
刚到地牢铁门前,守门的锦衣卫便伸手阻拦。
皇孙,赵王爷有令,除持圣旨者外,任何人不得入内。
朱瞻基掏出燕王腰牌,在锦衣卫眼前轻轻晃动。
嘴角含笑道:圣旨确实没有,不过这燕王腰牌倒是带着。
要不要去请示我三叔,看看让不让我进?
守门锦衣卫犹豫片刻,最终还是为二人打开了铁门。
虽说赵王未曾明示,但持燕王腰牌的人他们实在不敢阻拦。
朱瞻基与孙若微已是第二次来到昭狱,即便无人引路,也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关押建文旧部的牢区。
此时昭狱内同时受审的犯人足有数十人之多。
凄厉的惨叫声在阴森的牢狱间反复回荡,若让心理承受能力稍弱者听见,怕是要吓破胆。
而朱高燧竟能在这般环境中悠然自得地小酌美酒,啃着酱肘子满嘴油光。
这般定力着实令人心惊。
孙若微听着不绝于耳的惨叫,不自觉地攥紧朱瞻基的衣袖,心中愈发焦急。
朱瞻基感知到她的不安,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少安毋躁。
随即握拳掩唇轻咳两声。
正背对二人大快朵颐的朱高燧立即停下动作。
怒声吼道:谁!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吗?
朱瞻基赶忙拉着孙若微上前。
堆起讨好笑容:三叔,是侄儿来了。
朱高燧见到朱瞻基,脸色顿时难看至极。
这混账怎么又来了,还带着那个女建文余孽。
他扔下肘子,随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油渍。
瞟了眼孙若微,冷眼盯着朱瞻基:我说大侄子,说话前先过过脑子。
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
若我是你,现在立刻打道回府。
三叔就当没见过你。
这里关着什么人心知肚明。
你带着建文余孽来此意欲何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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