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艰难地抬头,迎上了朱高煌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。
蓝田双目圆睁,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仅仅被这双眸子注视着,无穷无尽的危机感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重压之下,他的心剧烈擂动,呼吸愈发急促。
这与当初在西域小国时感受到的细微余威截然不同。
那种宛如沉入深海般的窒息感,让他恨不能自我了断。
从那冰寒刺骨的瞳孔中,蓝田仿佛窥见了地狱的景象。
他的喘息越来越急,控制着朱瞻基的徐滨察觉到异样,厉声喝问:“蓝田,你怎么了?”
可惜此时的蓝田已听不见任何声音。
他瞳孔疯狂震颤,呼吸与心跳皆达到了临界。
下一刻——
蓝田的呼吸戛然而止,瞳孔彻底涣散。
身躯软软歪倒一旁,嘴角渗出碧色液体。
不明就里的徐滨先用绳索反绑住朱瞻基的手臂,这才俯身探查蓝田的状况。
当他看见那抹碧色液体,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苦涩气息时,心头骤然涌起不祥的预感。
但他仍然不甘心地伸手试探,却并未出现奇迹——蓝田确实已无气息。
徐冰难以置信地缩回了手。
蓝田竟是被吓破了胆?
货真价实地肝胆俱裂。
在他们这群人中,蓝田素以暴躁无畏着称,除建文帝外无人能令他低头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人,竟被活活吓死。
他究竟看到了什么?
徐滨喉头滚动,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——莫非是那人回来了?
不可能,陛下曾多次确认他已离开应天府。
徐冰缓缓抬头,顺着蓝田先前的视线望去。
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映入眼帘,对上了那双寒冰般的眼眸。
“燕...燕王?”
徐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燕王竟真的现身应天。
他在空中伫立了多久?无人知晓。
或许是刚刚抵达,又或许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,看着他们如跳梁小丑般纷纷登场。
徐滨的惊呼引起全场注意。
燕王?这岂能妄言。
众人齐齐仰首望天。
那道白衣令他们如坠冰窟。
燕王竟真在应天!
朱瞻基喜不自胜。
“四叔!哈哈哈,你们完了,我四叔回来了!”
绝处逢生的狂喜席卷全身。
这些人在四叔面前不过土鸡瓦狗。
摆脱束缚的朱高煦活动着酸痛的臂膀,一脚将徐滨踹出十余丈。
“混账东西,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!”
暗恼老四既在当场,何不早些现身,平白让他苦战多时。
藏身铜钟后的汪曼青激动地拽住父亲衣袖,指向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。
“爹您快看,那就是燕王!”
今日终得一见,果真不虚此行。
汪三金凝视虚空中的身影瞠目结舌。
凌虚御空——难道真如云南守军所言,燕王竟是天上仙神?
瞥见女儿激动的绯红面颊,汪三金暗自叹息。
这般神仙人物,岂是商贾之家所能高攀?
自家这女儿,似乎越陷越深了。
坤宁宫中。
徐妙锦望见那道白色身影,眼中掠过一丝恍惚。
她转头对身旁的徐皇后道:
“姐姐,既然他已经出现,这场闹剧也该落幕了。”
徐皇后微微颔首,但愿这场持续十多年的纷争,能在此刻画上句号。
一直在房内的常宁听见两人对话,也走了出来。
她望向远处沉沉的夜色,语带忧虑:
“听说今晚汪小姐也来了万国大典,不知她是否平安。”
徐妙锦眉梢微动,看向常宁:
“这位汪小姐是你的友人?”
常宁点头。
“她是云南巨贾之女,当年在云南我们曾一同游历多处。”
徐妙锦舒展了下身子,朝屋内走去,边走边问:
“既是云南人士,怎会专程来应天参加万国大典?莫非是来找你的?”
常宁不假思索道:
“怎会是为我?她心仪四哥,特意从云南赶来,只为见他一面。”
常宁絮絮叨叨说着汪曼青的种种,全然未察觉徐妙锦神色渐沉。
徐皇后轻拍常宁,示意她住口。
但徐妙锦已是面覆寒霜,转身朝宫外走去。
只留下一句“我去那边看看”
,人影便消失在夜色中。
常宁茫然抚额,不解徐妙锦为何突然动怒。
她困惑地望向徐皇后:
“娘,小姑这是怎么了?为何忽然不高兴?”
徐皇后无奈瞥她一眼:
“你本不该提汪小姐的事。”
常宁一怔,不明白提及汪小姐与小姑生气有何关联。
随即她想到某种可能,震惊地看向徐皇后:
“娘,难道小姑她……”
徐皇后摇头不答,独自转身回屋。
真是一段孽缘啊!
朱高煌将高度降至离地数十丈。
冰冷的目光扫过场上众人,最终定格在朱允炆身上。
追寻十余年的仇敌就在眼前,此刻朱高煌的心反而异常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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