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玲轻轻推了推汪曼青:“小姐醒醒,我们到了。”
汪曼青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伸懒腰,全然未觉颊边湿痕。
小玲附耳低语两句,她霎时羞得满面通红。
朱高煌不着痕迹地用衣袖拭去嘴角的涎水。
她悄悄瞥了朱高煌一眼,见他并未留意这边,心头一松。
暗自想道:我竟与一名男子同处马车之中睡着了,还流了口水,实在难堪!
曌儿睡得正沉,朱高煌不忍唤醒,索性轻轻将她抱起,走下马车。
到了客栈,朱高煌才发觉身上并未带银两。
今早出行匆忙,未曾预备在外过夜。
自然未随身备钱。
从前他独自在外时,若缺银钱,便寻个富户“借”
些用度。
如今有曌儿在旁,再做这等事便不妥了。
此时汪曼青正巧走进客栈,朝掌柜招了招手。
掌柜一见,急忙快步迎上前来。
躬身谄笑道:“大小姐今日怎么得闲来此?是要用饭还是住店?”
这客栈本是汪三金的产业,掌柜对这位大小姐再熟悉不过。
尤其她素以刁蛮闻名。
曾有一次来店中挑剔,竟将一道油炸花生米退了十八次。
理由更是令人啼笑皆非:花生米大小不一,她吃着不快。
最终掌柜只得请来汪三金,才将这位姑奶奶劝了回去。
此刻掌柜心中惴惴,不知今日大小姐又将生出何等事端。
汪曼青叉腰指向朱高煌:
“这位是我朋友,你须好生招待,一切花费记我账上,可明白了?”
掌柜闻言一惊。
这位姑奶奶竟也有朋友?
云南府上下皆知汪曼青向来眼高于顶。
无论权贵子弟还是富商之后,她皆不放在眼里。
唯一常伴左右的,只有自幼随侍的丫鬟小玲。
如今突然多了位朋友,实属稀奇。
掌柜偷眼打量朱高煌,心头一震,似有所悟。
脸上笑意愈发殷勤:
“小姐放心,小人定将二位伺候周到。”
汪曼青点头应下。
她还需赶回府中询问父亲婚约之事,今夜无法相陪。
“你们在此暂住一晚,我先回去处理些事,明日再来寻你们。”
朱高煌微微颔首,许下一诺:
“若汪小姐遇棘手之事,可来寻我。”
汪曼青并未领会此话分量,只当是寻常客套,未放在心上。
与朱高煌告别后,他便匆匆离去。
掌柜不敢怠慢,特意为朱高煌安排了天字第一号的房间。
朱高煌在掌柜这里点了一整桌菜肴,吩咐做好后送到房中。
他抱着曌儿上了楼,回到房间。
……
汪曼春与小玲一同回到了汪府。
此时,汪府的庭院中,一名身材肥硕、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正对着天上的明月独饮闷酒。
一杯接着一杯。
桌下已堆了好几个空酒坛。
此人正是汪曼青的父亲,云南巨富汪三金。
“爹,爹你在哪儿?”
人还没到,声音已先传来。
汪曼青还未进门,就已经喊起了汪三金。
醉意朦胧的汪三金听到声音一愣,随即无奈一笑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“看来我真是喝多了,怎么好像听见女儿的声音?明明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她,让她别回来的。”
汪三金自嘲着,又将酒斟满。
汪曼青走进庭院,一眼便望见正在喝酒的汪三金。
她顿时火气上来,气冲冲地走过去。
一把抓住汪三金那撇小胡子,用力向下扯。
“我叫你你不应,还一个人在这儿喝酒,看我不把你胡子全拔了!”
下巴的疼痛让汪三金瞬间清醒大半。
他连忙按住汪曼青的手,连声讨饶:
“乖女儿,快放手,快放手,爹就剩这一撇胡子了,你可别给我糟蹋了。”
汪曼青冷哼一声,松开了手。
抱起双臂,在旁边凳子上坐了下来。
汪三金揉着被扯得生疼的下巴,头疼地问道:
“你怎么回来了?我不是叫人传话,让你暂时别回来吗?算了,现在也还来得及,你赶紧收拾行李,立刻离开。”
说着,汪三金就把汪曼青从凳子上拉起来,推着她往里走。
汪曼青一把甩开他的手。
“我再不回来,你都要把我嫁去给别人做妾了!”
汪三金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一阵沉默后,他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重新坐回凳子上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汪曼青见他不说话,只顾喝酒。
径直夺过他手中的酒杯。
“别喝了!快告诉我,为什么要把我嫁给沐昕做妾?”
汪曼青怎么也想不通,从小那样疼爱她的汪三金,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。
不是早就答应过她,自己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吗?
汪三金张了张嘴,心里有无数句话想说。
却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最后只化作一句:
“唉,女儿,是爹没用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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