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了七八日,十一渐渐能起身,见宜修来探望,露出个轻浅的笑,“多谢,四嫂。”
随即目光扫向营帐又流露出一丝失望来,“弘晓,没来?”
“这孩子拉着弘昂、弘晴、弘昱到处跑,唉,用了早膳就不见人,我这一天天光是找她就没了半天光景。”
宜修一甩帕子,满脸的无奈,内心却暗叹一声:胤禌多半是知道自己子嗣无望,这才格外想要见见侄子侄女。
“孩子就是要活泼些好。”宜妃亲自端来汤药,坐在床边喂十一,“你想见人啊,下午我让人做道烤羊腿,保管弘昂拉着弘晓就来凑热闹。”
“额娘,弘昂喜欢弓…”胤禌嗫嚅着张开嘴,想替侄子讨些好东西。
宜妃宠溺一笑,“好,额娘把库房最好的弓给弘昂。”
“还有九哥,他……咳咳咳~”十一有些呛着了,五福晋凑上前,拍了拍十一的背,“他好着呢,你别担心他,他今儿早上还让人问我你怎么样了,你好好的,他就安好。”
宜妃笑着点头称是,“听你五嫂的,你九哥就盼着你早些好起来。”
“我们爷曾说,九弟是性情中人,原先我还不信,如今倒是信了。”宜修捂着帕子掩笑。
宜妃眉头轻扬,没想到和小九有过节的老四会这么评价胤禟。
“九弟性子是张扬乖张了些,但对咱们自家人可没话说,弘昂喜欢他那块常带着的红翡玉佩,他二话没说就给了弘昂。”
五福晋接过话茬,又意味深长道了句:“心疼人啊都是在心里的,面上可看不出谁好。”那俩侧福晋日日给宜妃做衣裳,上赶着讨好没错,但心里怎么想的,只有她们自个儿知道。
五福晋到底是没能完全放下过去几年受的苦难,逮着机会就要刺两句。
“五弟也不差,听说是他请动了皇玛嬷出面,皇阿玛这才各打五十大板,不然,九弟可少不了一顿板子。”宜修故意把话题岔开,给五福晋使了个眼色,心口不一的话少说。
宜妃多精明的人,言过必失。
五福晋尬笑一声,转过身端来蜜饯,让十一甜甜嘴,笑呵呵把刚刚的话揭了过去。
胤禟确实没事,第五天人就自由了——恪靖领着额驸来探亲,康熙再如何,也不好拦着姐弟团聚。
晚上的接风宴上,康熙瞪胤禟一眼,还是吩咐小太监给他倒梅子汁。
恪靖穿一身月白绣缠枝莲的旗装,鬓边簪着支南珠压鬓,见了他便笑着拍了拍肩:“可算出来了,往后少跟人置气。”
顾及端敏、太后等人在,恪靖也不好和胤禟聊太久,约定明儿再见,便告辞要去见宜妃、郭贵人。
额驸也跟着颔首,蒙古袍上的银饰轻响,胤禟忙躬身应着,看着姐姐夫妇远去的背影,心里清楚。
若不是恪靖姐姐借探亲的由头提了句“姐弟许久未见”,康熙怕是还要再拘他两日。
帐篷内,康熙斜倚在铺着明黄锦垫的宝座上,见胤禟进来,他没说话,只抬眼扫了圈,随手指了指桌前的空位:“过来坐。”
小太监早捧着只冰裂纹的瓷碗上前,酸梅汤浸在碎冰里,泛着琥珀色的光。
胤禟刚坐下,忙起身接过瓷碗,笑着讨饶:“皇阿玛,儿子都多大了?”
“不小了。还跟人打架?”一道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插了进来,太子胤礽坐在康熙左手边,手里转着串蜜蜡佛珠,笑着瞥向胤禟,“先前跟老十在草原与蒙古王公们争蛐蛐,又是跟十四打架,就你这样过两年成亲,知道什么是当家做主吗?”
胤禟的脸蹭地红了,忙摸了摸鼻子。太子这话,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康熙眉梢几不可察地蹙了下,胤禩忽然开口替胤禟解围,“年少气盛,兴之所至,也是难免的,九弟毕竟还没及冠。”
康熙脸色缓了些,呷了口龙井,又转头看向胤禟,语气松快了些,“喝一杯开胃便是了。”
“谢皇阿玛!谢八哥!”胤禟眼睛一亮。
“行了,刚出来也别拘着了,出去玩吧。”康熙挥了挥手,“别再闯祸,不然下次可没人替你说情。”
胤禟忙躬身应着,转身就往殿外跑,刚跨出门槛,就被几道身影围了住。胤?穿着件大红袍,脸圆滚滚的,先拍了他胳膊一下:“九哥!可算出来了!听说你跟老十四打架,你把他揍成了猪头?”
胤裪跟在一旁,穿件浅青袍,性子稳些,却也凑上来问:“皇阿玛罚你抄《孝经》,抄完没?我那儿有刚摹的帖,借你描描?”
“还有我!”胤祥穿件银白短打,腰间系着马绳,眉眼机灵,一把勾住胤禟的脖子,“四哥前儿还说你马术精进了,今儿敢不敢跟我去跑马?”
胤禟被他们缠得没法,眉头一拧,眼睛一瞪,却没真生气:“咱们七八天没见,就不能聊点好听的?合着我一出来,你们就等着看我笑话?”
“谁看你笑话了!”胤祥笑着推开他,“你这一身汗味,皇阿玛还肯留你吃茶,算给足你面子了。快回去洗澡,明儿一早,校场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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