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长霜寒雪枝加更)
胤禛急得在廊下转圈,走三步抬头瞅一眼产房,脸上是掩不住的焦灼。
格根塔娜蹙着眉,时不时朝产房望一眼,眼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担忧。
佟佳·悦榕站在角落里,嘴角噙着笑,眼底掠过一丝复杂。
宋氏温顺站在一旁,希望福晋生个嫡子,若是个女儿,她的清格勒可怎么办?转念一想,嫡子说不准又会把爷的关注都吸引过去,眼里容不下别的孩子,还是个女儿好。
文格格则规规矩矩地候着,瞧不出什么情绪。
产房里的痛呼声一阵紧过一阵,天边最后一点霞光落尽时,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夜空。
“生了!是位小格格!”稳婆抱着襁褓出来,满脸喜气地报喜,“哭声这么亮,康健有力,额头还高,福气旺得很!”
胤禛一个箭步冲上去,又猛地顿住,手在半空僵了半天,愣是不知该怎么碰。只盯着那襁褓里的小脸红通通的一团,喉结滚了又滚,半晌才憋出句:“福晋,福晋怎么样?”
“脱力而已,休养几日就缓过来了。”
“那就好,赏,都赏,苏培盛,发赏。”
五公主、六公主、七公主听见动静,相视而笑。
七公主悄悄捏了捏帕子,回头遇见那青表哥,定要告诉他,四嫂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呢。
五公主鼓起勇气凑上前,看着那尖尖的小脑袋、通红的脸蛋,怎么瞧怎么顺眼。
胤禛乐呵呵说:“五妹,你看看这嘴巴,像福晋,秀气;这眉眼,像爷,英气。”
五公主蹙着眉,似是在思忖什么,苏培盛赶紧顺着话头捧:“奴才乍一看,还以为是观音大士座下的玉女下凡呢!小主子这灵气劲儿,不愧是爷和福晋的血脉!”
胤禛被捧得眉开眼笑。眼下这局势,女儿多好啊。
孩子哭声洪亮,瞧着就康健,总比弘晴、弘昱那般,稍大点声就吓哭、整宿整宿闹肚子的强。
子嗣么,他和福晋还年轻,慢慢来就是。
胤禛笑着伸手碰了碰襁褓里的小手,软乎乎的,心里突然就踏实。
五公主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诡异,四哥的笑……太令人不适应了。
仔细看了又看,五公主低声提醒:“四哥,你觉不觉得小侄女和皇阿玛很像?”
女儿像皇阿玛?
胤禛只觉女儿和皇额娘相似,眉眼如出一辙,五妹这么一说,再仔细瞅瞅,好像,真有那么两分相似。
两分,不能再多了,再多女儿将来可怎么办?一想到女儿可能是麻子脸,胤禛便心抽抽的疼。
“是挺像的。不过,眉眼更温柔,倒像是孝懿皇额娘。”六公主瞅了瞅,认真道。
康熙和孝懿皇后是表兄妹,两人眉眼都神似孝康章皇后。
胤禛想明白这点,下了缄口令,告诫五公主、六公主和七公主,对外一致口径,小格格酷似孝懿皇后,绝对不能提像皇阿玛。
有些事儿,咱们自己人知道就成,说出去就是惹祸。
人疏于众,众必诽之。
像孝懿皇后,女儿得几分遗泽,特殊点旁人知道了也不会心里不舒服,顶多嘟囔两句,像皇上还得了?不得一个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。
福气可以有,但不能太多。皇阿玛刚出京巡幸蒙古,还没回来呢!
初十,康熙奉太后巡幸蒙古,七公主体弱经不起折腾,五公主才没陪着去。
九月十八的洗三礼,胤禛特意请了太子主持。胤礽自然不会拒绝,太子妃更是备了厚礼。
产房外厅早拾掇得妥当,正面香案上铺着明黄色绒布,十三位神像依次排开——碧霞元君眉眼慈和,豆疹娘娘衣袂飘举,眼光娘娘手持净瓶。
神像前的香炉里盛着白胖的小米,当作香灰托着三炷檀香,烟气袅袅,蜡扦上插着一对“小双包”红烛,烛火明明灭灭,映得下边压着的黄钱、元宝、千张纸泛出金红的光。
乳娘抱着襁褓立在香案侧,怀里的小身子软软的,她臂弯里垫着厚棉垫,生怕惊着了孩子。绘春站在旁边,眼不错地盯着乳娘的手,洗三时人多手杂,万不能让旁人碰着小格格。
太子穿着一身正红常服,金扣在领口闪着光,他端坐在主位上,目光扫过厅内亲眷,声音沉稳如钟:“时辰到了,添盆吧。”
太监捧上纯金洗三盆,盆沿錾着缠枝莲纹,放在供桌中。
太子率先起身,从旁边银壶里舀了一勺清水,手腕微倾,水珠落进金盆,溅起细碎的光,接生嬷嬷当即唱道,“长流水,聪明伶俐”。”
又从锦盒里取了两枚金锞子、三枚银锞子,轻轻放进盆中,太子笑着拍着胤禛肩膀道,“愿念怡往后金玉满堂,平安顺遂。”
“托二哥吉言,弟弟感激不尽。”胤禛眉眼弯弯,心想:果然还是生女儿好,现在生个儿子,还不斗的跟乌鸡眼似得!
胤祉紧随其后,手里托着个红绸小包,打开来是红枣、花生,颗颗饱满,将果子撒进盆里,又摸出三福晋特意命人准备的块暖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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