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钟声侵染了整个皇宫,悲戚、哀鸣随着鸽子“咕咕”环绕景仁宫里。
高位上苍老妇人,疯魔笑着,眼中淬着毒,死死盯着甄嬛离去的背影,毅然决然结束了悲惨的一生。
“皇后永远是皇后。”
“小宜,待你生下男孩,你便是福晋!”
“心慈则貌美,想必纯元纵使年华老去,也一定会胜你万千。”
……
“朕与你,死生不复相见。”
这些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回响在宜修耳畔,照应她一生的悲剧。
昔日给纯元下毒,皆因她横刀夺爱又害死了自己的弘晖。
纯元诊出喜脉的那一晚,无论她如何哀求,都无人来救高烧的弘晖,弘晖的死,浇灭了她最后一丝人性。
大雨滂沱,她绝望的抱着弘晖逐渐冰冷的尸首跪在雨中,那一刻起,她除了复仇掌权夺回正室之位,和那点子对丈夫的爱意外,什么都不剩了。
嫡女,嫡妻,原配,儿子,到底是什么都没留住。
咽气前,她想若自己是家族嫡女,家世显赫,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。
是她自作孽,但她不后悔!只是恨,恨自己在最后一刻才看清这位帝王的冷血无情。
现在醒悟已然为时太晚,以至于败给甄嬛那个贱人,身陷囹圄、满盘皆输!
如果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、如果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……
骤然间,天地色变,宜修的魂魄被一股巨大的吸力融入无尽黑暗之中。
这就是阴曹地府?不知撕心裂肺的折磨过了多久,宜修只觉魂魄消散,痛苦不堪。
魂飞魄散之际,一束柔光照来,彻底失去意识。
再睁眼,只见云锦床幔在柔和的秋阳下泛着银银流光,是完全陌生的地方,好似是谁的闺阁。
“格格,您醒了?”守在床榻边上的十岁丫鬟惊喜瞪大双眸,高兴地朝外头喊,“格格病好了!”
格格?病?这是……自己是?宜修瞳孔微缩,环视四周,只觉眼前古香古色中透着少女灵气的卧房很是碍眼。
这一定是个被阿玛额娘捧在手心,受万千宠爱之人。
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嫉世又讥讽的淡笑,眸光深邃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审视与苍凉:当真是好命呢!
礼佛不信佛的宜修,一时摸不清自己的情况,只觉一切太过光怪陆离。上一刻自己困死景仁宫,下一刻就来了这么个地方。
难不成自己得了侥天之幸,有了借尸还魂的机遇……疼疼疼,脑海一阵翻涌,浮现许多画面,有的是她,有的却是另一个身着凤袍却满眼悲戚、身心俱疲的女子,到底是谁?
头疼欲裂,折腾的她发不出一丝声音,用尽浑身力气力才艰难吐气。
良久,意识渐渐清明舒朗,宜修急急掀开被子翻身下床,快步走到铜镜前,双目死死盯着镜中人,这是一张尚带稚气却已显端庄的脸庞:
眉如远黛,眸似秋水,正是八岁的乌拉那拉·宜珠。
正史上孝敬宪皇后,与她有相同丧子经历,也是个不得丈夫重视的皇后,但却是雍正帝的原配发妻。
正儿八经的八旗贵女,闺阁备受宠爱……这是,是她心心念念的身份啊!
萨满,或是佛祖,听见了她临死前的念想,才给了自己再来一世的机缘?
“格格,您怎么不穿鞋,太太正赶过来呢。这几日您病着,老爷和太太担心坏了,连宫里都派人来问。”青画眼疾手快伺候宜修穿戴,笑着恭贺,“宫里的消息传出来了。”
“宫里?”宜修喃喃自语,果真是上天垂怜啊!
春桃捧着一件簇新的石青色绣折枝玉兰花的旗装,语气里难掩激动,“听说……佟佳皇贵妃娘娘已经求来圣旨,属意了您为四福晋,是天大的福气!”
宜修冷笑,镜中少女的眼底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,福气?不过是再入牢笼!只不过,这一世,她做执棋人,不做任由摆布的棋子!
康熙二十八年,佟佳皇贵妃生命垂危,放不下养子胤禛,才定下这门婚事。
是了,如今的自己是乌拉那拉主脉嫡女,家族正在鼎盛之际,婚事,能给胤禛提供强有力的岳家帮扶。
奈何……原身的阿玛费扬古天不假年,成婚第四年就去了,半点助力没给胤禛添上,德妃这才敢明目张胆磋磨儿媳,胤禛也在弘晖八岁早亡后不再近身。
几十年风风雨雨,从四福晋到孝敬宪皇后,原身只徒留正室虚名。
“格格?” 春桃见她脸色变幻不定,怯怯地唤了一声。
宜修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心绪,镜中的少女眼神渐渐变得坚定。
胤禛,未来的雍正帝,如今不过是个十三岁,即将丧母的孩子而已。
“罢了,” 宜修放下茶杯,闭眼揉着眉心,声音平静了许多,“我累了,告诉额娘,明儿再来探望吧,我想休息,你们先下去吧。”
“四阿哥……胤禛……德妃乌雅氏……”宜修低念,牙齿几乎要咬碎。这一世,落到我手里,我就是你的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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