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时间犹豫!陈烛驱动覆盖着粗糙护甲的右掌——左臂如同灌了铅的朽木,几乎完全失去功能——猛地抠向伤口边缘!
嗤啦!
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。一块混合着铅汞色金属碎屑、灰黑色腐肉和幽绿毒血的污秽肉块,被他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!剧烈的、混合着物理撕裂与法则层面剥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让他沉重的金属躯壳都为之剧烈震颤,核心处理器发出过载的嗡鸣!但他强忍着这足以摧毁意志的痛楚,机械手指紧紧攥住这块湿滑、粘腻、散发着浓郁恶臭的腐肉,踉跄着冲向最近的一个岔道入口——那是一个被巨大灰化石笋半掩着的、仅容一人爬行的低矮洞口,黝黑的洞口如同巨兽微张的咽喉。
啪!
他用尽全力,将这块腐肉狠狠拍在洞口旁边一块相对平整的灰黑色岩壁上!腐肉如同恶心的膏药,牢牢粘附在粗糙的岩石表面,幽绿的毒血和灰黑的脓液沿着岩壁的纹理缓缓流淌、渗透。尽管在灰雾的侵蚀下,腐肉表面开始泛起细微的灰白冰晶并缓慢消融,但其散发出的强烈污染辐射与异常气息,在青铜残片全力展开的感知场中,却如同黑夜中的血腥灯塔般清晰!他特意将腐肉拍成一个扭曲的、指向洞口的箭头形状。
标记一:完成!
他立刻转向下一个目标——一条向上延伸、布满垂落灰蚀钟乳石的狭窄裂缝。这一次,他没有再撕扯自己宝贵的伤口(每一次撕扯都意味着生命力的流失和异化的加速),而是俯身,从脚下那片恶心的腐尸沼泽里,迅速捞起一块相对“新鲜”、还带着些许肌肉组织的断肢腐肉。粘稠冰冷的尸液顺着他的机械臂滴落。他冲到裂缝入口下方,奋力跃起,将这块散发着恶臭的腐肉狠狠拍在入口上方的岩壁,拍成一个向上的、锐利的三角标记。
标记二:完成!
他变成了一个在死亡暴风雪中设置路标的绝望疯子。忍着左臂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楚,顶着灰雾无孔不入的侵蚀(装甲外壳的滋滋声越来越密集),他在粘稠湿滑、危机四伏的腐尸沼泽中艰难跋涉。沉重的脚步每一次落下,都溅起冰冷的尸骸浆液。利用一切可用的污秽血肉——一块嵌着碎骨的腐烂胸腔组织,一团分辨不出原貌的内脏粘液块——他在第三个岔道口(一个向下倾斜、不断渗出灰白色粘稠液体的滑腻洞口)旁边的岩壁上,拍下一个指向洞口的十字标记;在第四个岔口(一个相对宽阔、但内部传出微弱呜咽风声的通道)旁,用几块碎骨拼出一个扭曲的圆圈标记。
每一个标记,都是一个用污染和绝望书写的路标,在残片那被灰雾严重压制扭曲的感知场中顽强地燃烧着,对抗着这片湮灭之地抹除一切痕迹的本能。
就在他为第五个岔道设置标记时,青铜残片幽绿的光芒短暂地、偶然地扫过了岔道口旁边一片相对平整的窖壁。
嗡——!
陈烛的处理器仿佛瞬间被高压电流击中,核心过载的警报尖锐地响起!光学传感器捕捉到的景象,让那点残存的、属于“陈烛”的意识都为之彻底冻结!
那绝非天然形成的岩壁!在灰黑色、布满灰蚀痕迹如同老人斑的窖壁上,密密麻麻、层层叠叠、深入石髓,覆盖着无穷无尽、令人头皮炸裂的抓痕与刻字!它们像一幅由绝望本身编织的、永不褪色的恐怖浮雕。
抓痕: 比上层竖井入口处看到的更加密集、更加深入、更加疯狂!无数道指骨的刮痕深深嵌入岩石,如同被绝望的野兽反复抓挠千年;拳头的砸痕边缘迸裂,镶嵌着乌黑断裂的指甲和细小的指骨碎渣;更有甚者,是头骨撞击留下的碗口大的凹坑,坑底凝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痂!这些痕迹一层覆盖着一层,最新的抓痕覆盖在古老的之上,如同无数灵魂在同一个地方徒劳地、重复地留下自己最后的印记,每一道都浸透着临死前无法言喻的痛苦与不甘。
刻字: 刻痕同样深入骨髓,字迹扭曲变形到了极致,有些笔画甚至因为刻写者的癫狂而完全走样,变成了纯粹的、充满精神污染的线条。使用的语言五花八门,有他能辨识的通用语,有古老晦涩的符文,还有一些根本无法理解的象形符号。然而,无论何种文字,传递出的情感却高度一致,是纯粹到极致的怨毒、恐惧与诅咒:
“放我出去!!!”——最后三个感叹号被凿得极深,刻痕边缘锋利如刀,仿佛要撕裂这囚笼本身。
“它在吃我!它在啃我的骨头!救命啊!!!”——字迹潦草颤抖,歪歪扭扭,最后戛然而止,透出刻写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的崩溃。
“诅咒这地方!诅咒这一切!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!”——刻痕边缘布满喷溅状的黑褐色血迹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泪和骨髓书写。
“饿……好饿……下面有东西在叫我……”——字迹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平静,比之前的狂乱更令人毛骨悚然,暗示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污染与引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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