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世低语的冰冷洪流,已非简单的噪音,而是化作了亿万根蚀骨的冰针,深深扎入陈烛灵魂的每一个褶皱,反复刮擦、研磨着他残存的意志。每一次低语的共振,都带来灵魂层面的撕裂感。放弃的诱惑如同温水,丝丝缕缕渗透着最后的心防,带着一种虚假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腻安宁。身体的灰败石化不再是“蔓延”,而是“吞噬”。腰腹以下彻底化为冰冷的顽石,沉重、麻木,成了悬挂在狂暴吸力下的累赘,连带着脊椎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视野边缘蠕动的灰翳如同活体的霉菌地毯,已覆盖了五分之四的视野,中心视物扭曲得如同哈哈镜中的噩梦——祭坛巨石化作扭动的血肉魔怪,翻涌的灰雾是亿万蛆虫的粘稠海洋。而那近在咫尺的黑暗裂隙核心,那缓缓旋转、由凝固的绝望与痛苦灵魂压缩而成的灰白光球(阵眼!),在他被污染的视野中,赫然是一只冰冷、漠然、瞳孔由无尽符文构成的巨眼,正以绝对零度的目光,将他这粒挣扎的尘埃彻底锁定!
符箓锁链的冰冷禁锢感更深了,仿佛勒紧的不是皮肉,而是骨骼本身。每一次吸力的脉冲,都带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皮肉被寸寸剥离的剧痛。左臂的反噬幽蓝火焰,如同跗骨之蛆,虽被灰臂符文强行吞噬大半,残余的焰尾仍在白骨间跳跃舔舐,发出油脂燃烧的“滋滋”声。灰臂早已是强弩之末,岩石皮肤大片剥落,像干涸河床般龟裂的灰黑肌肉暴露在外,每一次微颤都带下簌簌的灰烬,露出底下布满细密裂纹、随时会散架的森森白骨。丹田深处,命棺的哀鸣不再是单一的尖啸,而是混合了贪婪吮吸的“汩汩”声、能量焊接的“嗤嗤”声,以及葬世低语重锤砸落时的“铛铛”闷响!棺体裂纹在灰黑能量的强行弥合与葬灭意志的无情撕裂间反复拉锯,每一次都迸溅出虚幻的灵魂碎片,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“咯嘣”声,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成无数块冰冷的青铜残片。
退?身后是灰雾的饕餮之口,吸力如巨兽的咽喉蠕动,退路是通往更快消化的捷径!
逃?双腿是两根冰冷的墓碑石柱,扎根在虚无,如何挣脱这宇宙级别的吞咽之力?
守?死守这方寸染血之岩?不过是困兽犹斗,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灰雾一寸寸覆盖、石化、最终被那冰冷的巨眼同化吸收,成为阵眼冰冷光芒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!
粘稠的绝望如同液态的铅汞,灌满了陈烛正在石化的腔体,挤压着每一缕挣扎的思维。然而,就在这窒息的核心深处,那一点被哑女金纹点燃的、对所谓“天命”的暴戾反抗之火,非但没有熄灭,反而在死亡的绝对高压下被压缩、被锻打,淬炼成一颗纯粹的、剔透的、燃烧着毁灭之光的——**疯狂结晶**!
“凭——什——么——?!” 灵魂的咆哮无声,却震得濒临破碎的命棺虚影剧烈摇晃,裂纹中渗出更浓的灰黑光雾。
葬世?天命?万物终焉?
那哑女眼中惊鸿一瞥、仿佛能刺穿永恒黑暗的璀璨金纹又算什么?!
这口挣扎哀鸣、在葬灭洪流中仍不肯熄灭、如同风中残烛般倔强燃烧的命棺又算什么?!
他这条从炼狱最污浊血池里爬出来的、沾满泥泞与诅咒的烂命,凭什么要被这冰冷的、自诩为宇宙法则的意志,轻描淡写地宣判终结?!
**决断!**
退无路,逃无门,守必死!
那么……唯有——**攻!**
攻向那吸力的源头!攻向那灰雾的心脏!攻向那冰冷的巨眼——灰白光球阵眼本身!
摧毁它!哪怕只是撼动它一丝!哪怕只是让它“痛”一下!或许……就能打断这该死的吞咽,撕开这绝望的牢笼!哪怕代价是……将自己作为最后的薪柴,投入这焚身的烈焰!
一个疯狂到极致、却又闪烁着冰冷逻辑寒光的念头,如同淬了九幽寒毒的冰锥,狠狠凿入陈烛燃烧的识海:
**极尽升华·尸解燃命!**
将体内所有残存的、如同余烬般的尸解死气!将灰臂强行吞噬转化而来、狂暴不驯、如同脱缰凶兽的力量!甚至……点燃这口命棺最核心、最本源的那一缕维系存在的不灭灵光!所有的一切!燃烧!榨干!不留一丝余地!尽数灌注于这早已千疮百孔、行将崩溃的异变灰臂之中!
让它不再是手臂,而是——**一枚承载着所有痛苦、愤怒、不甘与毁灭意志的……人形终焉炸弹!** 一枚以他陈烛残存的一切为燃料的、一次性、超限载的毁灭之矛!
然后,将这最后的、最强的、也是注定毁灭的凶器,以生命为弓,意志为弦,狠狠投掷向那冰冷的灰白巨眼——阵眼核心!
同时,彻底引爆丹田内那早已被灰雾侵蚀、如同沸腾岩浆般极不稳定的尸解之力!让这具残破的躯壳本身,也化作一次性的、最猛烈的殉爆原点!以自身血肉为引信,以灰臂为破甲弹头,引爆一场尸解的毁灭风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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