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烟馆几里地之内的女人,都被他上过,那一茬孩子,有一半得管他叫爹。而女人们的丈夫们,不但是他的好朋友,好多还是他的拜把子弟兄。
他随便推开哪家门,男人在家时陪他喝酒,不在家时女人陪他睡觉。
等他的把戏被识破,好日子成了难度日,再不敢出门,出门就挨揍。不是男人们拿了刀子捅他,就是女们拿了剪子穿他。有一次他出门,被一群愤怒的女人撵出好几里地远,按倒扒下裤子。要不是他鬼哭狼嚎挣脱钻进高粱地里逃回家,那玩意儿就得被连根铰掉。回到家里,他又被老婆“大白鹅”打出门外。
他在县城混不下去,想回老家种地又赶上土改,挨斗还得住露天地。他正在走投无路之时,他爹捎来急信,让他赶紧往回搬家,越快越好。他马上雇一挂大车,连宿带夜搬回张老万屯。第二天天没亮,邝高山的搬家大车悄悄进院。
等“老酒糟”张罗搬家,邝高山和老婆孩子正坐在厢房炕上喝小米粥呢。
“老酒糟”后悔得捶胸顿足,大骂里城人是“王八犊子”。
邝高山搬回来那天傍晌,妈妈正在地上做饭烧火。她掀开锅盖添水,整个外屋地热汽腾腾。邝高山从外面进来,去他爹屋里。他装做没看见碰了妈妈一下:“哎哟!是淑清吧?这扯不扯,没碰疼吧?”
妈妈已盖上锅盖,在低处烟雾下,看出他故意往这边灶坑伸了下腿。
她给他个台阶下,说:“屋子里有热汽,你走道小心点,别绊着。”
邝高山趁机蹲下身子,满脸是笑拿出两盒烟和两元钱,说:“妹妹,哥出门在外这么些年,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,烟不好,先对付抽。”
妈妈知道他不正经,说:“我有钱花有烟抽,你快拿走。”
邝高山故伎重演,掏烟递过来:“哥俩好长时间没见面,说个话唠会嗑。”
妈妈说:“我戒烟了,正做饭没工夫说话。”
邝高山满脸是笑说了声“妹妹再唠”,起身进了西屋。
妈妈感到不对劲儿,天长日久非出事不可,吃完饭收拾完,回娘家和二舅说了。二舅在大队当民兵连长,说:“这小子没安好心,得敲打敲打他。”
二舅找到邝高山:“你给我妹妹烟和钱是怎么回事?”邝高山说:“我看淑清编炕席太累。”二舅说:“你撒谎,我妹妹正在做饭怎么变成了编炕席?别以为我妹妹什么不懂。你是地主后代,正在接受监督管制,以后再这样可不行!”
邝高山赶紧低下头:“我再不的了。”
妈妈害怕邝高山对姑姑下手,和奶奶说了这事,让姑姑长点心眼儿。
爷爷和奶奶以为沾了邝家的大便宜,正对邝家感恩不尽呢。奶奶一句话把妈妈呛住:“悄悄的吧!都看我有这么个小闺女,你还惦心上了!”
妈妈又和姑姑说:“你得防备点儿邝高山,给钱给烟千万别要。”
姑姑也鼻不鼻子脸不脸地说:“你自己有勾勾心还说别人,你是不是和他搞上了?好好把你自己管住比什么都强。”妈妈回屋关上门,好一顿哭。
妈妈看出邝高山要在姑姑身上打主意,早晚要出事。姐姐两岁,妈妈怀着我,家务活缠身脱不开。父亲工作忙很少回家,妈妈让姥爷帮着长点精神。
姑姑十九岁,邝高山不但给她烟抽给他零钱花,还说要在县城为她介绍干部。那天,姑姑和邝高山一块儿从屯南空房子里面刚出来,被姥爷看见,赶紧告诉妈妈。妈妈没敢和爷爷奶奶说,正好父亲回家,和他说了事情经过。
父亲告诉奶奶,奶奶说:“季霖庭撒谎,一辈子没做过好事!”爷爷睡晌觉刚醒,听见了,一手提裤子一手拿裤腰带,过来抽妈妈。
父亲赶紧拉住,爷爷把父亲好一顿抽。
奶奶大骂:“都看我有这么个小闺女,季霖庭不得好死,他全家不得好死!走道摔死,骑马掉下来摔死,”指妈妈,“就是你个小死老婆造的谣!”
父亲赶紧说:“妈,不是她说的,是我说的。”
转眼间过年,妈妈正在包饺子,厢房门响,姑姑进来。妈妈知道,姑姑和邝高山一块儿回来。姑姑上炕要包饺子,妈妈说:“你手干净吗?”
邝高山媳妇叫“大白鹅”,知道自己男人一肚子坏下水。她见丈夫恶习难改,抱着孩子来西屋我家,大声说:“他那块儿生大疮冒黄脓又臊又臭又恶心,你不嫌埋汰?还烂掉了一截,好用吗?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,亏不亏死了!”
姑姑一把揪住“大白鹅”的头发,两个人撕打在一块儿。
邝高山害怕事情败露被赶走,追进来拿着皮带,“啪啪”地抽打老婆。“大白鹅”转身护住孩子,让皮带雨点般打在自己身上。邝守仁听见,过来喝住儿子:“你再不安分,我就把你送给政府。”邝高山这才老实了,放下皮带出去。
奶奶不依不饶,问“大白鹅”:“捉贼拿赃捉奸拿双,你抓住了吗?”“大白鹅”说:“我抓住好几回了,”拿出信,“你闺女写给不是人的信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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