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快能用俄语对话,毕业后被受予少尉军衔,是全旅最年轻的排长。环境和命运的改变,安德列接应不暇。对比抗联的艰苦生活,野营堪比天堂。
那当时,他遍体鳞伤浑身冒脓,衣不遮体包裹着桦树皮。现在,他头戴船型帽,军服笔挺,肩扛一杠三星,皮靴擦得锃亮。在抗联时他吃树皮和马鞍子。
他现在吃小灶,有牛奶、鸡蛋,面包和砂糖,周末还有伏特加和红酒。
一个苏联女人,专门为他们端菜、切面包。
在抗联时他下铺地上盖天,现在,两个排长住一间大房子。 除了日常学习训练,战士们还种地改善生活。中国人不管走到哪里,天生会种菜。
安德列秉承爹的农耕天赋,干什么都带架。他深翻土地合理施肥勤浇水,种出的土豆比小饭碗还大,结的大黄瓜有二尺多长,西红柿像一个个小红灯笼;豆角成嘟娄成串挂在架上,像故意绑上去的一样,被苏联人当成奇迹。
野营业余生活丰富,除了唱歌看电影,每到周末,驻地年轻美丽的苏联姑娘们,都来俱乐部和教导旅的小伙子们跳舞。安德列不会跳舞,坐在边上观看。
他的年轻和冷峻,引起姑娘们的好奇,热情地邀他跳舞。姑娘们美丽奔放,让安德列盛情难却。他头一次搂着异国姑娘,贴的这样近,一颗心狂跳不止。
姑娘们一双双蓝汪汪热辣辣的大眼睛,能把他融化。姑娘的金发发丝拂着他的脸颊,像柳丝拂在水面上,他心潮激荡。每到这时,他眼前出现黄草叶、季淑清、冬妮娅的影子。他的脚随不上音乐节拍,像种地踩格子,踩到姑娘们的脚。
让他没想的是,大营子的同学程广泰和尹殿全,也在教导旅!他们能在这里见面,除了命大,因为都是身经百战、战而不死的英雄。他们得知日寇血洗大营子和张先生的遭遇,泣不成声。他们跪地遥祭张先生,发誓只要剩下一个人,也要追杀麻生太郎报仇。再逢周末,安德列不去跳舞,在操场上苦练拳击,把亚麻布沙袋子打爆。无聊的时候,他去找程广泰和尹殿全聊天。
冬妮娅突然出现在安德列面前,两个人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。
妈妈不断找领导为女儿求情,终于使冬妮娅成为一名特战队员。再逢周末,安德列又出现在俱乐部里,舞伴只有冬妮娅。冬妮娅教他跳舞,先从脚下基本动作开始,再到肩、胸、腰、腿、胯。几个曲子下来,安德列随上了音乐节拍,跳得有模有样。两个人一日不见想的难受,分别时难舍难分。
安德列眼前,黄草叶和季淑清的影子消失,只有姣美的冬妮娅。他跳舞时听不见音乐,只有两个人的心音鸣奏。他们在树林中散步,安德列给她讲家乡的大龙潮、三道礓、沙湾底、沙岗后、河口门子等自然景观趣事,冬妮娅十分向往。冬妮娅给他讲苏联民间故事和笑话,不苟言笑的安德列笑得前仰后合。
苏联人丰富的精神世界,极大感染了安德列。他们不管贫穷还是富有,很少抱怨,快乐豪放无拘无束地生活。安德列曲折艰难的经历,让冬妮娅钦佩和心疼。她谈起爸爸和哥哥,忍不住伤心落泪。她送给安德列一个精致的“套娃”玩具,祈祷他有十二条命大难不死,也象征她一年十二个月心里一直装着他。
安德列送给冬妮娅的礼物,是一支崭新的纳甘左轮手枪。他用一瓶伏特加酒,在残疾老兵留杰列尔那里换来的。和苏联姑娘交换礼物,就是订婚。
冬妮娅拉着他的手,他不再手足无措。她拥抱他,他不再难为情。那次周末晚上在小树林里,冬妮娅紧紧地拥抱安德列,一双大眼睛深情地望着他,期待他的热吻。每当这时,他眼前出现凶残的麻生太郎、肢体残缺的黄草叶、四十三军弟兄们悲壮的嘶吼、季淑清期待的眼睛,还有为他献出皮肤的苏联年轻战士,轻轻推开冬妮娅。冬妮娅虽然对安德列情生意动,更善解人意。她理解安德列的使命重于爱情,努力克制感情。黄草叶的温柔单纯,季淑清的逆来顺受,冬妮娅的一往情深,让安德列无法割舍。如果日本帝国主义不侵略中国,他注定要和心爱的苏联姑娘冬妮娅结婚。但是,他也不会到边外大草甸子上,不会参加抗联,更不会来到异国他乡。国恨家仇,必须要以国家和民族大义为重。他没有卿卿我我儿女情长,只有壮士断腕有我无敌英雄勇闯美人关。
那次周末晚上,冬妮娅带安德列到她家。他刚坐下,冬妮娅的妈妈劈头盖脸问:“你到底爱不爱我的姑娘?”安德列没回答,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安德列如实向领导汇报情况,出面做冬妮娅工作。领导答复:“如果双方有感情,完全可以结婚。”在野营,不乏中国军官和苏联姑娘结婚的先例。
冬妮娅打完结婚报告,上级命令安德列和程广泰、尹殿全回国内执行侦察任务,追杀对中国人民欠下累累血债的麻生太郎。回国执行任务凶多吉少,许多战友再没回来。那天,安德列和程广泰、尹殿全坐汽车要离开野营,冬妮娅前来送别,追着汽车跑了老远。安德列以为就此了断这段感情,岂不知大错特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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