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是一瞬，也许是永恒。

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残破意识，在无尽的虚无中飘荡。它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与力量，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，以及一股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、名为“北辰”的不灭执念。

忽然，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引力，从下方某个维度传来。

这丝意识本能地循着那股引力，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时空壁垒，坠向一个……能量层次低微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世界。

……

青岚城，凌家。一间破败、潮湿，散发着淡淡霉味的偏房内。

床榻上，一个面色惨白，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布衣少年，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，随即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。他是凌霄，凌家一个父母早亡、备受欺凌的旁系子弟，因不愿交出父母遗留的唯一信物给林家恶少，被打成重伤，奄奄一息地拖回这里，无人问津。

就在他断气的同一瞬间——

咻！

那丝来自至高神界的残破意识，如同归巢的倦鸟，精准无误地没入了少年尚有余温的眉心。

下一刻，床榻上的“尸体”猛地睁开了眼睛！

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！

初时，是亘古星河流转般的深邃与漠然，带着俯瞰万界苍生的疲惫与威严。但随即，这抹神异的光芒迅速隐去，被剧烈的痛苦、茫然以及一种强烈的异物排斥感所取代。

“呃……咳咳咳！”他捂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，发出一连串沙哑的咳嗽，大量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，疯狂涌入他几乎无法承载的意识。

属于“凌霄”的，短暂的、充满屈辱与挣扎的十五年人生记忆。

以及属于“北辰神王”的，那浩瀚如星海、却已支离破碎的万年神生片段。

两种截然不同、天差地别的记忆相互冲击、碰撞、交融，带来的是灵魂被撕裂般的极致痛苦。他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，浑身冷汗淋漓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这股风暴才渐渐平息。

他，或者说，占据了这具名为“凌霄”躯体的全新意识，艰难地抬起手，看着这双瘦弱、布满细小伤痕和新旧淤青的手掌触感是如此的真实，又是如此的……脆弱。

他尝试感应天地能量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。这方世界的灵气不仅稀薄得可怜，而且异常惰性。他尝试内视神魂，曾经浩瀚如海的神念，如今只剩下眉心深处一点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金色光点——那是原初神格最后，也是最核心的一点碎片，它维持着他真灵不灭，却也破损严重，黯淡无光。

现在的他，不再是那个执掌星域、言出法随的北辰神王。

他只是一个重伤垂死、修为全无、任人欺凌的凡人少年——凌霄。

“凌霄……”他低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，声音干涩沙哑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砰！”

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粗暴地踹开，木屑纷飞。

一个穿着绸缎、满脸倨傲的家丁站在门口，用鼻孔看着床榻上刚刚“苏醒”的凌霄，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：

“凌霄，没死就赶紧起来！林大少让你过去一趟，识相点，把东西交出来，免得再受皮肉之苦！”

冰冷的杀意，在这一瞬间，自凌霄那双刚刚褪去神明威严、却已浸染了凡尘厉色的眼眸深处，骤然腾起。

他缓缓抬起头，看向那名家丁。

第一章（完）

下一章预告：神王虽陨，傲骨犹存！虎落平阳，岂容犬欺？看北辰神王如何在这具凡躯之内，初展獠牙，血债血偿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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