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都的蜀王府前,朱漆大门紧闭,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。林远望着李嗣源一行人离去的背影,眉头微蹙,他们前脚刚走,自己后脚便到,真巧。
“李嗣源他们,也来了?”
他低声喃喃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。
钟小葵上前一步,低声道:
“要追吗?”
林远摇头,转而整了整衣冠:
“不必。”
他看了眼身旁正啃着糖葫芦的蚩梦,无奈一笑,
“走吧,去见见这位‘爱民如子’的蜀王。”
三人来到府门前,守门的侍卫目光警惕。
林远朗声道:
“请禀告蜀王,秦王特来拜见。”
“秦王?”
侍卫上下打量着他,眼中满是怀疑。
林远也不恼,从容取下腰间玉佩,白玉温润,上雕金龙,正是当年李存勖亲赐的信物。他指尖轻抚过龙纹,淡淡道:
“此乃孤之玉佩,蜀王见此,自然知晓。”
阳光透过玉佩,在地面投下龙形暗影。那侍卫瞳孔一缩,当即单膝跪地:
“殿下请稍等片刻!”
他转身飞奔入府,脚步声急促远去。
钟小葵微微侧目:
“殿下,这玉佩。”
“李存勖给的,一身蟒袍,一枚玉玺,一枚玉佩,可惜了,这些东西派不上什么用场。”
林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
“可是他孟知祥,当年可是李存勖麾下的老将。”
蚩梦舔了舔糖葫芦,含糊道:
“你们中原人,见个面还要这么多弯弯绕绕哦?”
林远笑而不语,目光却落在府门缝隙中看到逐渐清晰的蟒袍。
王府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时,铜门环碰撞出沉闷的声响。孟知祥身着绛紫王袍立于阶前,见到林远即刻行诸侯礼,腰间玉带垂下的组佩叮咚作响。
“一别经年,秦王风采更胜往昔。”
孟知祥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感慨。林远注意到他行礼时左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旧伤。
穿过九曲回廊,蚩梦被满园的山茶花吸引,钟小葵则盯着假山后若隐若现的黑影。
内殿熏着宁神的檀香,却压不住孟知祥眉间沟壑。他亲手斟茶时,林远看见他袖口磨损的织金纹,这位蜀王确实节俭。
“当年先帝设宴,”
孟知祥突然哽住,茶汤在杯中晃出涟漪,
“末将...不,臣,”
他改了几次称谓,最终苦笑道:
“如今说这些,倒像狡辩。”
林远指尖划过案上玉佩的龙纹:
“蜀中稚童都会唱迎孟王,孟王来了不纳粮。”
他故意用民谣打破凝重,
“比起前蜀王衍与东川董璋的暴虐,你已经很好了。”
“秦王!”
孟知祥突然抓住他手腕,又惊觉失礼急忙松开,
“董璋在东川强征男童充作营妓,可臣,臣的将士们。”
他眼睛红肿,
“疫病横行,十营九空啊。臣,实在无力顾及,若可以,小王必要征伐董璋,为百姓讨个公道。”
林远微笑点头,
“李嗣源已经来过了。”
“您,看到晋王离去了?臣愚钝,也知秦王必是为那玄武门之约而来,晋王有解药,恕臣,难以支持了。”
“既是为了百姓,自当如此,民为重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先帝有知,自不会怪蜀王自立。”
孟知祥心头一震,艰难开口。
“秦王,先帝,真的是被李嗣源和不良人逼迫的吗?”
“确实如此,李存忠和李存孝拼死将血衣诏带出,甚至把传国玉玺,唉。”
林远叹息一声,孟知祥红了眼眶,他,是绝对忠诚于李存勖的,想起他的提拔,悲痛之情涌上心头。
“若川中无此瘟疫,罪臣怎敢助纣为虐,罪臣,无颜面见先帝。”
“不可如此。”
林远安慰着蜀王,既然有了瘟疫的解药,那,也不用多说,什么事,都要以百姓为先。
“蜀王左右为难,孤,该回去了。”
“且慢,秦王,府上歇息几日,臣,想问一些先帝的事情。”
凉亭四周垂着竹帘,微风拂过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石桌上两盏清茶飘着袅袅热气,茶汤澄澈见底,连茶叶都只是最普通的山野粗茶。
孟知祥亲自执壶,为林远斟茶,苦笑道:
“见笑了。”
林远端起茶盏,轻嗅茶香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
“这才是真意。蜀王如此节俭,免去百姓之苦,实乃大善。”
孟知祥神色稍缓,郑重道:
“秦王,臣敢保证,玄武门之约后,一定全力支持秦王攻伐李嗣源!”
林远摆了摆手,茶盏轻轻搁在石桌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玄武门之约,本就是为了避免战争。”
他抬眼看向孟知祥,目光深邃,
“不到万不得已,绝不能开战。”
孟知祥一怔,随即苦笑:
“秦王仁慈。”
林远指尖轻点桌面,话锋一转:
“我们,谈谈董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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