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洛阳兵变,伪唐皇帝李存勖遭禁军统领郭崇韬弑杀,尸身安葬于皇陵之中,通文馆李存忠,李存孝二人带着十几名手下逃出,已前往凤翔」
女帝拾起信纸的指尖泛起青白。她突然冷笑出声:
“郭崇韬?那个忠心的家伙会造反?”
林远瘫坐在地上,手指深深陷入地毯的织纹中。他的目光涣散,仿佛透过雕花地砖看到了更遥远的血色,那个本该叱咤风云的身影,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尸首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女帝蹲下身,她指尖抬起林远的下巴,
“小远,你该不会真的铁了心要辅佐李存勖了吧?”
林远机械地摇了摇头,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沙哑得可怕:
“我和你讲过我所熟知的历史......”
他的指甲在地毯上刮出几道白痕,
“李存勖,一代雄主......他死了,谁还能挑起天下这副重担?”
窗外惊雷炸响,暴雨突然倾盆而下。雨滴拍打窗棂的声音像无数马蹄践踏过林远的耳膜。他猛地抓住女帝的手腕:
“还有石敬瑭!燕云十六州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,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,
“不...不......我一定要杀了石敬瑭和李嗣源!”
女帝看着眼前人近乎癫狂的状态,贝齿轻轻咬住下唇。她突然将林远的头按进自己肩窝,手指穿过他的发丝:
“好了,你支持谁,我就支持谁,如今,唯有等那李存忠到来,才可知晓前因后果。”
…
大殿内烛火通明,沉香袅袅。林远一袭玄色秦王服,三爪金龙在烛光下流转暗芒,黑金头冠束起他肃穆的面容。他端坐于女帝身侧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金线,那里绣着细密的云纹。
“传,李存忠、李存孝觐见!”
殿门缓缓开启。李存忠搀扶着李存孝踉跄而入,二人衣甲残破,李存孝胸口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。李存忠重重跪地,从怀中捧出被折叠起来的里衣,边缘已被火燎得焦黑。
“岐王、秦王,”
他声音嘶哑如砂砾相磨,
“陛下驾崩前...命我等拼死突围...将此诏交予秦王。”
林远霍然起身。玄色广袖垂落如夜,他一步步走到李存忠面前,忽然撩袍跪地,双手高擎过顶,这是臣子接天子诏书的正礼。
“秦王不必如此!”
李存忠眼眶骤红。谁都知晓林远从未向李存勖称臣,二人只是合作关系罢了,此刻的跪拜,是在给那位陨落的帝王最后尊严。
“孤,领旨。”
女帝一个眼神,所有侍从无声退去。待殿门闭合,她指尖轻叩案几:
“都坐下吧。”
李存孝盯着案前支踵迟疑,按制诸侯王前,臣子当跪坐于地。林远已抢先开口:
“席地而坐也无妨。”
他亲手推开碍事的凭几,
“不必在意这些规矩。”
“多谢。”
李存忠扶着李存孝缓缓坐下,林远看见李存孝右臂有一道极其狰狞的伤疤,那是为护圣旨被叛贼的刀砍伤。
“李存忠。”
林远坐在他们对面,同样是席地而坐。
“洛阳...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李存忠的指甲深深抠进脸颊旧疤。沉默如粘稠的血,直到一滴泪砸在青砖上。声音嘶哑如刀刮铁锈,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地划出深深痕迹:
“那天,郭崇韬突然下令全城戒严。”
他猛地灌下一口烈酒,
“接着来了个小太监,拿着圣旨要我和老十去查军需。”
李存孝突然地砸了下胸膛,胸口又渗出血来。
“我当时就觉得怪!二哥给我们的圣旨从来都是刘公公亲自传的!”
窗外一道闪电劈落,照亮李存忠惨白的脸:
“我们刚出皇城,就看见夜空中炸开通文馆的求救烟花,我和老十当机立断,带了几十名心腹,赶往了那里。”
记忆中的画面随着叙述在殿内炸开,
李存孝一拳轰开面前的士兵时,他们看见李存勖浑身是血站在尸堆上。天子剑已经砍出七八个缺口,刘公公的白发被血黏在脸上,手里卷刃的长刀还在滴血。
“朕杀了你们!!”
李存勖的怒吼震得枝头嗡嗡作响,李存孝庞大的身躯渐渐逼近,李嗣源皱紧了眉头。
“老九老十来的这么快?那老十李存孝被称作天下第一猛将,不可大意。”
三千院冷笑:
“围住他们。”
......
孤山的夜风裹着血腥味,李存勖背靠歪脖子树。刘公公的白发被血块黏成绺,却仍挺直脊背跪在君王脚边,卷刃的长刀横在膝前。
“老九,老十,”
李存勖咳出一口血沫,染红了下巴上的胡茬,
“带着朕的尸体走...李嗣源还需要十三太保的名义...不会杀你们。”
“二哥!”
李存忠突然暴起,
“李嗣源连你都敢杀,还会在乎我们?!”
山脚下火把如星河蔓延,三千院的声音随风飘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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