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中那枚古朴传讯符传来的温热感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,在林夜心中荡开层层涟漪。他脚步一顿,脸上那副属于“李墨”的平凡面容下,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,随即迅速收敛,恢复了那副带着几分风霜与谨慎的散修模样。
他不动声色,仿佛只是被人流稍稍阻碍,自然地侧身让过几个行色匆匆的佣兵,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蛛网,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,精准地锁定了那股微弱却同源波动的方向。
感应来自斜前方一条岔入的小巷。巷口略显阴暗,人流稀少。
林夜没有立刻转向,而是继续沿着主街前行了数十丈,在一个贩卖低阶兽皮和药材的摊位前驻足,假装挑选物品,实则用眼角余光仔细观察身后的情况。确认无人跟踪,周围也没有异常的能量窥探后,他才仿佛对商品失望般摇摇头,自然地转身,看似随意地拐进了那条小巷。
巷内光线昏暗,两侧是斑驳的石墙,堆放着一些杂物。那股同源波动在前方拐角处变得清晰。
林夜走到拐角处,并未直接现身,而是指尖悄然凝聚一缕极其细微的寂灭真元,在墙角不起眼处,划下了一个极其隐晦、只有他与影舞才懂的暗号印记——一个简化的、仿佛融入阴影的舞者侧影。划完印记,他身形一晃,如同鬼魅般融入墙角的阴影之中,《虚空观想术》运转到极致,气息彻底消失。
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,在黑暗中静静等待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巷外主街的喧嚣隐约传来,更衬得巷内寂静。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一道轻盈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来人同样谨慎,在拐角处停下,似乎在观察。片刻后,林夜感应到墙角那个暗号印记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触碰、确认。
紧接着,一个清冷而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的声音,以传音入密的方式,精准地送入林夜隐匿的阴影之中:“暗影随行,月舞纷飞。”
这是约定的暗号。
林夜心中一定,同样传音回应:“虚空寂灭,星沉归墟。”
暗号对上!
阴影一阵波动,林夜的身影缓缓浮现。几乎同时,拐角另一侧,一道窈窕的身影也显现出来。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,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,斗篷的兜帽压低,遮住了大半面容,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清亮如寒星、此刻却带着复杂情绪的眸子。正是影舞。
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,一时间,小巷内寂静无声,唯有彼此眼中映出的身影。寒霜城一别,虽时日不算太长,但各自经历生死,此刻在遥远的铁岩城意外重逢,心中皆有些感慨。
林夜目光微凝,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比上次寒霜城分别时强大了不止一筹,已然达到了黄金九阶巅峰的层次,离那钻石期门槛也仅有一步之遥。
‘黄金九阶巅峰……’林夜心中微动,闪过一丝惊异。‘上次见她时,她尚在黄金八阶,这才过去多久?此女的修炼天赋,果然如传闻中一般,堪称恐怖。暗黑组织年轻一代头牌,名不虚传。’他如今神识远超同阶,寂灭真元对气息感应尤为敏锐,方能一眼看穿对方深浅。影舞的进步速度,确实让他也感到有些意外。
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。”影舞率先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探究,“寒霜城那边……星陨秘境风波不小,我接到消息,齐家和海狼帮似乎都在暗中追查一个名叫‘石厉’的散修。你……”
林夜(此刻仍是李墨的容貌)微微摇头,打断了她的话,传音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换个地方说话。”
影舞立刻会意,点了点头。两人极有默契,一前一后,如同两道影子,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快速穿行。影舞对铁岩城的地下脉络显然比林夜熟悉得多,她带领林夜七拐八绕,避开所有热闹的街道,最终来到一处位于城市边缘、靠近废弃矿区、由几间破旧石屋组成的偏僻院落前。
院门紧闭,门上没有任何标识。影舞取出一枚黑色令牌,在门上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按了一下,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两人迅速闪身而入,石门随即闭合,从外面看,与周围废弃的房屋毫无区别。
院内别有洞天,虽然简陋,却打扫得十分干净,布置着几重隐蔽的警戒和隔音阵法,显然是一处暗黑组织设在铁岩城的秘密据点。
进入一间狭小但安全的石室,启动隔音阵法后,两人才真正松了口气。
影舞摘下兜帽,露出那张清丽中带着几分冷艳的容颜,她仔细打量着林夜幻化的“李墨”面容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你的易容术越发精妙了,连我都几乎察觉不到破绽。看来星陨秘境之行,你收获不小。”她的语气中带着肯定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林夜心念一动,面部肌肉骨骼微微调整,恢复了本来的清秀面容,但眼神中的沉稳与深邃,却比以往更甚。“机缘巧合,险死还生。”他简略地概括,随即问道:“你呢?为何会来铁岩城?暗黑组织在此有任务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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