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若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。
“燕王殿下!您……您这是何意?难道您觉得,怜悯战死的将士,体恤他们的家人,是一种软弱吗?”他色厉内荏地反驳道,试图占据道德的制高点。
“怜悯?体恤?”李修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,眼神变得锐利如鹰,一股恐怖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。
那些刚刚还在发笑的宾客,顿时如坠冰窟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“你懂个屁!”
李修猛地一拍桌子,站了起来,声音如同炸雷!
“你一个躲在京城里,靠着祖上荫庇,连鸡都没杀过的软脚虾,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怜悯?谈体恤?”
他指着卫若兰的鼻子,厉声喝道:“本王在北疆跟鞑子拼命的时候,你在哪里?本王手下的兄弟,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时候,你在哪里?”
“本王亲手埋葬的袍泽,比你这辈子见过的活人还多!他们的家人,本王一个个亲自抚恤!他们的仇,本王一个个亲手去报!”
“你呢?你除了会在这里念几句酸诗,还会干什么?”
李修的声音越来越大,如同洪钟大吕,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。
“你问本王何意?本王就告诉你!”
“真正的边塞诗,闻起来,应该是血和铁的味道!而不是你这种娘们儿身上的香粉味!”
“真正的边塞诗,吼出来,应该是龙吟虎啸,气吞山河!而不是像你这样,跟个蚊子似的嗡嗡叫!”
他一番话说完,全场死寂。
卫若兰被他骂得狗血淋头,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李修却还不罢休。
他扫视全场,目光充满了霸道与威严。
“谁说本王不懂诗?”
“今天,本王就让你们这帮所谓的才子,好好见识见识,什么才叫边塞诗!”
他没有笔,也没有纸。
只是负手而立,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,望向了遥远的北疆。
片刻的沉默后,他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并不洪亮,甚至可以说有些低沉。
但就是这低沉的声音,却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,仿佛将所有人都从这温暖华贵的殿阁,瞬间拉到了那冰冷刺骨、黄沙漫天的北疆战场!
“南北驱驰报主情,”
第一句出口,满堂皆静。
没有华丽的辞藻,没有悲天悯人的感慨,只有一句最朴实无华的陈述。
为国尽忠,驰骋疆场。
这是身为将士的本分,更是刻在骨子里的荣耀!
水溶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卫若兰脸上的血色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
李修没有停顿,他的目光幽深,仿佛看到了那些在边关一同浴血的兄弟,看到了那无垠的草原和连绵的烽火。
“江花边草笑平生。”
第二句出,众人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壮志,扑面而来!
那不是京城文人笔下无病呻吟的风花雪月,而是在生与死的边缘,将生命置之度外,与天地并肩的旷达与豪迈!
以江边的花,塞外的草为知己,笑谈此生。
这是何等的胸襟!何等的气魄!
那些原本还觉得卫若兰的诗颇有文采的文人,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跟燕王这句诗比起来,卫若兰那句“将军帐中犹歌舞”,简直就像个深闺怨妇的牢骚,格局小了,太小了!
史湘云抬起头,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,第一次没有了怯懦和惊恐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。
她痴痴地望着那个负手而立的男人,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。
原来……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英雄!
李修的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平地惊雷,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坎上!
“一年三百六十日,”
来了!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他们预感到,最震撼人心的一句,要来了!
李修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,那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,再无半分掩饰,如狂风般席卷全场!
他一字一顿,吼出了那句足以让天地变色的诗句!
“都是横戈马上行!”
轰!
诗句落下的瞬间,整个沁芳榭内,死一般的安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句诗里蕴含的恐怖力量,震得头皮发麻,心神俱裂!
一年三百六十天!
天天都枕戈待旦,在马背上与敌人厮杀!
这是何等残酷的现实!
这是何等铁血的人生!
这已经不是诗了!
这是用鲜血和生命,谱写出的一篇最雄浑、最壮烈的战歌!
卫若兰那首酸腐的诗,在这首战歌面前,被碾压得连一丝尘埃都不剩下!
“噗通!”
卫若兰再也支撑不住,双腿一软,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跌坐在了地上。
他面如死灰,眼神涣散,嘴里喃喃自语。
“横戈马上行……横戈马上行……”
他败了。
败得一塌糊涂,体无完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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