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,苏俄的重建是迷路的旅者穿越荆棘与泥沼,最后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,那么美人解的斗争则是一穷二白,从零开始。
加利福尼亚的阳光照在荒废的城市上,玻璃幕墙反射着碎裂的光。这里早已没有昔日的繁荣,街道上散落着烧焦的车体和广告牌,风吹过高架桥,卷起尘土与旧报纸。美人解——“美利坚人民解放组织”的标志被刷在残垣断壁上,油漆还未干透。
这个年轻的组织在宣布建立“加利福尼亚人民共和国”后的第三个月,已经陷入了几乎无解的困境。
他们没有足够的重武器。战争初期从旧军火库里搜出的榴弹炮和机枪大多已经报废,能用的少之又少。加利福尼亚的富饶在于气候与土地,而不是钢铁与工厂。
高科技园区在轰炸中被摧毁,半导体设备早已无法运作,哪怕还在运作,对战争也无甚效用。美人解的军需部只能依靠小作坊式的维修厂,用手工方法修理旧时代的装备。
许多步兵部队连统一口径的子弹都凑不齐,只能拆解俘获的武器互相拼装。
他们的武装力量看似庞大,但组织松散。
雅各宾派掌握宣传与政治口号,十月派控制城市工会,安娜其派占据旧金山周围的民兵区,而社民派则自称代表“人民议会”。
会议常常争吵不休,谁都不服谁。
雅各宾派强调中央集权,主张建立“革命纪律”;安娜其派坚决反对,认为那是“旧制度的影子”。十月派强调要先稳住工人阶层,推迟激进改革;社民派则要求立即实施平权议题与恢复福利。
每一次会议都以无果而终,每一次妥协都意味着新的裂痕。
而军事委员会虽名义上隶属于中央,但每个派系都有自己的武装,命令需要层层协调才能执行。甚至在一次城市防御会议上,雅各宾派的代表和安娜其派的头目直接在地图前争吵,差点拔枪。
外部的压力更让局势雪上加霜。
东北方的宪政内阁封锁了主要补给线,东部的落基山脉被极右翼民兵控制。
南方的港口残破不堪,连运输船都没有。
他们试图建立“人民公社”,但缺乏管理经验。
粮食分配混乱,物资短缺,常常是一个区能吃饱,另一个区饿着。有人提出“动员农民生产”,但加利福尼亚的农田早已被干旱和盐碱破坏,能种的地不多。
在旧金山南部的工业区,美人解的技术干部尝试恢复电网。
工人靠拆解旧发电机组和太阳能板勉强供电。城市的夜晚偶尔能亮起几盏灯,人们就聚集在一起唱歌。但这种短暂的光明维持不了多久,柴油短缺、零件损坏,发电机很快又陷入沉寂。
美人解试图通过民兵征收物资,但地方居民多半避而远之。
过去内战的日子里,美国西部社会早已被成瘾性药物和治安崩溃蚕食,人们更信任黑帮和土匪,而不是任何政治力量。
宣传队在街头张贴海报:“劳动、团结、自由。”可路人只是匆匆走过。
许多青年宁愿在废弃的仓库里沉迷成瘾性药物,也不愿加入组织。
——人心的麻木是最难克服的。
几十年的宣传让许多当地人对“红色政权”充满恐惧。
即便美人解的干部穿着普通的衣服走在街头,也会被人警惕地盯着。
有人在墙上写下:“不要再有集体化,不要再有口粮卡。”
组织派人去擦掉,第二天又被重新写上。
即使是在这样困难的环境中,美人解依然试图维持一种秩序。
他们建立了“人民警备队”,负责维持治安。第一批入伍的士兵多是从流浪者营地中征召来的,训练不足,纪律松散,但至少能让城市不再彻底陷入黑暗。
主席团的会议仍然每周举行一次。
坐在长桌前的领导人互相试探,讨论如何获得外援、如何统一指挥权、如何让人民相信他们不是下一个暴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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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,形势正在急转直下。
前线的报告一份接一份传来,北方的“国家社会运动”和南方的“核武之师”在得到钢铁盟约的支援后,开始全面推进。
欧罗巴来的军火被源源不断的送到北美大陆。新式装甲车、反坦克导弹、无人机与弹药成箱堆积,极右翼的武装力量第一次拥有了现代化的装备。
美人解的情报人员确认,钢铁盟约不仅提供了武器,还派出顾问团,负责指挥和战术训练。他们的部队配有统一的战斗制服和通讯系统,甚至开始在社交平台上传“净化行动”的影像。
宪政内阁的防线最先崩溃。
芝加哥,威斯康星,明尼阿波利斯相继在国家社会运动的进攻下沦陷。许多军官倒戈,转而效忠极右翼的新政权。工业区的电力供应不稳定,燃料和粮食短缺成了常态。越来越多的城市宣布“自治”,事实上已经脱离宪政内阁。
南方德克萨斯的军队尝试增援,却被核武之师的装甲纵队拦截在公路上。那些士兵装备精良,纪律严密,与几个月前的民兵部队完全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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