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都,瓦尔滕尼亚
暮色渐沉,王城的高窗透出稀疏的烛光。
瓦尔滕二世独自站在御书房的长案前,窗外的钟楼敲响了第八声。
厚重的羊皮卷轴摊开在他面前,上面是西北苏拉米亚隘口一带的最新地图,旁边堆放着几封急信——纸张潮湿,墨迹在边角处被水渍晕开。
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赤岩侯鲁道夫·冯·维尔曼推门而入,披着仍带寒意的披风,手中握着一个用蜡封死的小筒。
“陛下,”他低声道,将小筒呈上,“探子从霜原传回来的。消息很乱——但都指向同一个方向。”
瓦尔滕二世接过,用短刀割开封蜡,抽出薄薄的羊皮信笺。信上是断续的记录:
——陌生的船只在东境海湾活动;
——有陌生人在风港伯的城堡出现;
——有贵族暗中调动家族骑士团,但未上报军务厅。
“没有确凿的证据。”皇帝放下信,目光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深沉,“但足够让我怀疑,他们想借外来者之手点燃战火。”
鲁道夫皱起眉:“目的很明显——让我们被迫卷入全面战争,耗尽金库和粮仓。陛下,贵族派不在乎边境失多少地,他们只想让您失去力量。”
“只是我怀疑,他们是否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?”
“我也不确定,鲁道夫。”瓦尔滕二世缓缓在地图指出苏拉米亚隘口,“但如果真是他们安排的袭扰,那么第一波冲击会发生在这里——外来者的前沿基地。他们会在攻击中留下足够的痕迹,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。”
“陛下,那我们是否提前派军去埋伏?”鲁道夫试探着问。
“不能。”瓦尔滕二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,“向西北方向进军只会坐实嫌疑。我们要做的,是派出我们自己的人——隐秘、独立,不受军部与贵族控制——去查明真相,最好在第一滴血落下前,把证据带回来。”
“况且,我们不清楚他们会用什么手段,会调动哪些部队,在哪个方向动手。”
“是私兵,雇佣兵,骑士团,还是……”
“西北防线内部——‘他们的人’?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赤岩侯:“你的探子可靠,而且他们擅长在阴影里行事。我需要他们不留痕迹地盯住东境——任何动向,立即回报。”
鲁道夫低声应道:“是。”
瓦尔滕二世收起信件,推开窗,夜风卷入室内,吹动案上的地图:“他们以为我会被逼到墙角才反应——这一次,我要先动,看看是谁在背后推着帝国走向深渊。”
烛火摇曳,映得皇帝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极长,像一只正静静俯视猎物的猛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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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日后,帝国,东境。
苏拉米亚河三角洲。
夜色像一层被墨水浸透的幕布,海风裹着腥咸拍打着礁石。
赤岩侯的探子——代号“灰狐”——正伏在一片枯芦苇后,透过单筒望远镜观察远方的水面。
这是第三晚潜伏。他和另外三名同伴分散在海湾周围的高地、林缘和废弃的了望塔里,通过短波光信号互通情报。
风港伯的封地外,海面上不该出现的灯火正在闪烁——不规则、短促,像是熟练的海上密语。顺着信号的方向,一列低矮、涂着暗色涂料的桅杆缓缓滑入海湾阴影中,船首挂着塔拉西亚联邦的隐形帆。
灰狐摘下望远镜,轻轻比了个手势,身旁的副手立刻在膝盖上的小册子记录下时间、方位与信号频率。
“确认是联邦船只。”副手低声说。
“还有装载……看那舱口,法师和战兵混编。”灰狐压低声音,眼神依旧紧锁在海面上。
凌晨时分,他们换了埋伏点,沿着一条废弃的盐道悄悄接近港口的侧翼。
码头处,联邦的船正卸下一批形状奇特的木箱,表面布满了符文与金属扣锁。几名戴兜帽的法师在箱旁检查,随后由当地的雇佣兵推上岸,沿一条未铺设的碎石道向营地北侧搬运。
“如果联邦插手了这件事——那只有一种进军路线,从这里出发,沿着苏拉米亚河逆流而上直抵苏拉米亚隘口。”灰狐的语气像锋利的刀,简短而直接。
他们顺利完成了既定任务——确认联邦与贵族派在港口的接触,确认货物种类、卸载位置、可能的攻击路线。
第三日拂晓,他们沿着预定的安全路径撤回,与另一支潜入城堡附近的组员会合。后者带回的情报印证了他们的猜测:风港伯与霜谷公亲自会见了联邦特使,并在城堡密室中签下了不知内容的协议。
一名探子递过来一个蜡封的小筒,里面是刚刚用短笔速记的情报。灰狐将它用蜡封好,塞进腰间的信鸽筒中。
信鸽一旦放出,就会直飞赤岩侯的专用塔楼。
然而,就在他系好封绳的瞬间,海面忽然传来一阵闷雷般的低鸣——那是船体在海浪中转舵时的震动。紧接着,桅杆上的蒙布被迅速收起,故意挂上的帝国鹰旗在夜风中完全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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