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肆内,武松正打着赤膊,露出古铜色一身虬结盘绕的精悍肌肉,独自坐在角落一张油腻的方桌旁,一碗接一碗地闷头灌着烈性烧刀子。
他今日心中莫名烦闷躁动,看什么都不顺眼,一股无名火在胸中左冲右突。
方才已有两个不长眼的泼皮因多瞄了他两眼,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揪着脖子直接扔出了店门,此刻店里伙计和零星酒客都离他远远的,不敢招惹这尊煞神。
“武二哥!武二哥!救命啊!”
孟安带着哭腔,像一颗失控的小炮弹一样猛地冲了进来,带着一阵风直扑到武松桌前,因为跑得太急,差点摔倒在地。
武松抬起醉眼,有些不耐地扫向来人,待看清是孟安,他拧紧的眉头稍稍松开,但声音依旧粗嘎。
“安哥儿?嚎什么丧?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欺负你了?”
他对这个机灵、对自己又敬又畏、时常用零花钱买酒来孝敬自己的少年,其印象还算不错。
“不…不是我!是…是我姐!玉楼姐!”
孟安急得满头大汗,语无伦次,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。
“我二叔…孟知义那个老混蛋!他趁我姐去临湖集还没回来,跑去骗我娘!说我姐在外面肯定出事了,名声坏了!逼着我娘答应…答应把我姐嫁给杨宗锡那个天杀的王八蛋!”
“武二哥!求求你!救救我姐!我姐要是回来知道这事,以她的性子,非…非寻短见不可啊!武二哥!”
少年说着,再也忍不住,眼泪和鼻涕一起涌了出来,死死抓住武松肌肉虬结的手臂,如同抓着救命的稻草。
“什么?!孟知义!杨宗锡!安敢如此!!”
武松猛地站起身,如同一座铁塔骤然拔地而起!手中的粗瓷酒碗“啪嚓”一声被他硬生生捏得粉碎!
锋利的瓷片和残酒溅了他一身,他却浑然不觉,一双虎目瞬间圆睁,眼中燃起熊熊暴怒的火焰,整个人如同一个被点燃的、即将爆炸的火药桶!
“狗一般的东西!欺人太甚!”
武松的声音如同夏日闷雷,震得小小的酒肆嗡嗡作响,所有酒客都吓得缩起了脖子。
他本就对杨宗锡平日里欺男霸女、仗势欺人的行径深恶痛绝,只是以往事不关己,懒得理会。
如今这厮竟敢如此趁人之危,用如此卑鄙的手段,把手伸向了孟玉楼——那个独自支撑家业、性格刚强、让他心底存着几分敬意的女子!
一股难以遏制的、纯粹而暴烈的怒气直冲顶门,在他胸中翻腾咆哮!
“武二哥!您快想想办法!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!”
孟安抓住武松的胳膊,声音充满了绝望的依赖。
武松的胸膛剧烈起伏,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贲张,之前的醉意被这滔天怒火烧得干干净净,眼神锐利如刀。
他看了一眼满脸泪痕、惊慌失措的孟安,又想到孟玉楼归来后可能面对的绝望境地和刚烈后果,一股“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”的豪侠之气,混合着一种强烈的护短之心,油然而生!
“办法?” 武松咧嘴一笑,那笑容却狰狞狂放如地狱修罗。
“这还要想什么狗屁办法?老子这就去打折那姓杨的两条狗腿!再撕烂孟知义那张破嘴!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打你姐的歪主意!”
他行事向来直来直去,信奉最朴素的道理——拳头即是公道!暴力最为直接!
“二郎!不可!万万不可啊!”一个惊恐万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只见,武大郎闻讯气喘吁吁地赶来,正好听到弟弟这句杀气腾腾的话,吓得魂飞魄散,脸无人色,扑上来就想拉住武松如同磐石般的手臂。
“那杨宗锡是韩提举夫人的亲侄儿!背后是东京的杨太傅!你打了他,那是闯了泼天的大祸!要掉脑袋的啊!二郎!听哥一句劝,咱惹不起,躲得起啊!”
“官司?”武松猛地一挥手,如同驱赶苍蝇般轻易推开了试图阻拦的武大郎,眼神中燃烧着刚烈与决绝。
“我武二行事,只问心中快意,何曾将那鸟官司放在眼里?!大哥,你莫要再劝!这事我管定了!小安子,你且在此等着,看二哥为你姐姐讨个公道!”
话音未落,武松已如一头发狂的暴怒雄狮,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煞气,大步流星冲出酒肆!门帘被他带得猛烈晃动,发出“哗啦”的声响。
“二哥,我跟你一起去!”
孟安被武松那股一往无前、睥睨一切的豪横煞气激得浑身热血沸腾,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!
他狠狠一咬牙,抹了把脸上的泪痕,像头初生的幼豹,毫不犹豫地紧跟着冲了出去!
武大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在原地团团转,一张脸皱成了风干的苦瓜,连连跺脚哀叹。
“祸事了!祸事了!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可他深知弟弟的脾气,劝阻无用,最终只得忧心忡忡、一步三叹地小跑着,远远缀在后面。
武松并未直接去孟知义理论,他虽暴怒,却并非全无章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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