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,混杂着受宠若惊般的欣喜,涌遍孟玉楼的四肢百骸,连带着纤细秀美的脖颈和那对精致如玉的耳垂,都控制不住地染上了一层动人至极的绯红霞色。
她慌忙将头埋得更低,几乎要抵到胸口,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地颤抖着,试图掩饰住眼中那瞬间亮起,又迅速被她强行努力敛去的璀璨迷离光彩,只觉得手中那块温热的毛巾,此刻变得滚烫无比,灼烧着她的指尖。
原来,主人并非全然冷漠不在意,他竟会因我而动怒至此,他是在护着我…
王伦何等敏锐,瞬间便察觉到了孟玉楼那细微的颤抖、陡然变得急促紊乱的呼吸,以及那抹无法完全掩饰的、从莹白耳根迅速蔓延到雪白颈侧的动人红霞。
他心中了然,那点少女隐秘而羞怯的心思,在他这双洞察世情的眼中洞若观火,无所遁形。
他需要这份因敬畏而生的绝对忠诚,也需要这份因他偶尔流露的维护而悄然滋长的、带着甜蜜束缚的复杂羁绊。
但他并未选择点破,只是任由那点微妙而暧昧的氛围在昏黄温暖的烛光下无声地发酵、弥漫。
他话锋倏然一转,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沉稳,仿佛刚才那点若有似无的旖旎氛围从未存在过,直接切入正题。
“对了,玉楼。你在东京汴梁城,可有相熟可靠的销售门路?或者,以往与哪些实力雄厚的大商号有过较为稳定的合作?”
孟玉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、极其务实的问题猛地拉回现实,心头那点小鹿乱撞般的悸动如同被一盆冷水悄然浇熄。
她定了定神,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,以一名精明商人的审慎态度认真思索后,声音恢复了冷静,回答道。
“回主人,我孟家以往在汴梁城时,曾与东城‘彩云轩’、西市‘锦绣阁’两家老字号绸缎庄有过合作,他们代销过我孟家部分精品布匹与特色绸缎,销路尚可,也算薄有口碑。但…”
她语气中不自觉地透出几分无奈与深切的不甘。
“份额始终不大,且定价权、销售渠道皆受制于人,利润被层层盘剥,极为微薄,不过是仰人鼻息、勉强维持罢了,绝非长远之计。
王伦站起身,踱步至窗边。
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雕花木窗被他推开,清凉的夜风立刻裹挟着水泊特有的湿润水汽扑面而来,轻轻吹动了他额前几缕未束的散落发丝,也悄然吹散了室内方才残留的、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。
他负手而立,身姿挺拔如松,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夜色。
月色如练,清辉遍洒,落在浩瀚无垠、烟波微茫的八百里水泊之上,波光粼粼跃动,仿佛铺开了一条通往无尽远方、璀璨夺目的银河。
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,仿佛穿透了茫茫夜色与千里关山,精准地看到了那座矗立在东方、象征着天下权力与财富巅峰的煌煌帝都——东京汴梁。
那里的御街,灯火彻夜不熄,汇聚着四海珍奇,也涌动着无尽的欲望与机遇。
“寄人篱下,仰人鼻息,终非长久之计,更非大业之基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、开疆拓土的决绝决心,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地回荡。
“我想,是时候让我梁山自己的商号旗帜,插到汴梁最繁华、寸土寸金的御街之上了!”
“开一家只属于我们自己的、独一无二的大铺!专卖我梁山泊工坊独有的这些珍奇产出。名号,我已想好,就叫‘观澜坊’。静观天下风云,弄潮商业瀚海。你说,以你孟玉楼之能,可能为我,为梁山,做到此事?”
“在汴梁御街…独立开店?!观澜坊?!”
孟玉楼闻言,心神剧震,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当头劈中!这几乎是天下所有行商坐贾毕生仰望、却遥不可及的终极梦想!是商业版图上皇冠顶端的明珠!
汴梁御街,天子脚下,万商云集,巨贾如林!
那里不仅是财富的竞技场,更是权力与关系的角力场!
要在那里立足,不仅需要耗费堪称恐怖的巨资,更需要打通上至宫禁、下至市井的重重关节,其所面临的明枪暗箭与激烈竞争…每一项都如同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!
然而,看着王伦那挺拔如松、仿佛能独自扛起整片夜空的坚定背影,感受着他平淡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、那份睥睨天下、欲与帝都群雄争锋的磅礴气魄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万丈雄心,如同地底奔涌的炽热岩浆,顿时便冲破了孟玉楼心中所有的疑虑、畏惧与自我设限!
她猛地挺直了原本因恭敬侍奉而微微含着的腰背,饱满的胸脯因激动而剧烈起伏,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深潭的眼眸中,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,如同暗夜中星辰被骤然点燃!
“能!主人!玉楼定当竭尽所能,呕心沥血,虽九死其犹未悔!”
“有主人和梁山诺大基业为后盾,有主人这翻云覆雨、洞察先机之力,玉楼有信心,更有决心,在汴梁御街那龙争虎斗、虎狼环伺之地,为‘观澜坊’杀出一条血路,争得耀眼一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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