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滚来的雷声越来越密,脚下的碎石路也开始微微震。
我收起手机,眼角扫过那五个山贼。疤脸还举着刀,但手已经开始抖。他身后那三个早就退了半步,其中一个甚至把刀插回了鞘里。
我知道,他们信了。
不是信我有仙露玉液,是信我背后有“天机司”。
这年头,底层混饭吃的,不怕官,不怕匪,就怕天上那双看不见的眼睛。一道雷,一缕火,说劈你就劈你,连尸首都给你烧干净。
我往前半步,风从山口灌进来,吹得我外套贴在背上。
“你要是现在走,”我盯着疤脸,“我赏你滴边角料,回去泡酒,活到八十。”
他咬牙:“那要是不走呢?”
我笑了。
不是冷笑,也不是嘲笑,是真笑。
“那你就会成为雷劫的引信。”
我说完,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往地上一磕。
瓶身裂开,水渗进地缝,红粉遇湿激活,顺着石纹爬出一道暗红光路,像血管一样跳了一下。
其实是菌丝在反应。
但他们不知道。
疤脸脸色变了。
他身后三人转身就要跑。
“站住!”他吼。
没人听。
我看着他,声音压低:“你还要试试吗?”
他盯着我,刀举着,手抖得更厉害了。
就在这时,教主突然开口:
“她……真的有仙药?”
我心头一紧。
这小子怎么这时候问?
疤脸也转头看他:“你认识她?”
教主没答,只看着我。
我咧嘴一笑:“你说呢?”
我把剩下半瓶水往空中一扬。
水洒出去,红粉在夜色里像火星一闪。
“天机司特供,限量三瓶。”
疤脸脸色煞白,突然转身就跑。
剩下两个也蹽了。
我松口气,转身看他。
他盯着我手里的空瓶,眼神复杂。
“你……到底是不是人?”他低声问。
我没答。
手机突然震动。
我掏出来一看。
系统弹窗:
【警告解除,任务进度回调,黑化倾向抑制+5%】
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
【功德+1,狗都不当了,你却当起了菩萨】
我笑了。
这破系统,嘴欠归嘴欠,活儿干得还不赖。
我收起手机,抬头看天。
云层压得更低,西岭方向有闷雷滚过。
不是自然雷。
是人工引雷阵要启动了。
“走。”我说,“再不走,真要被雷劈了。”
他没动。
“你骗他们。”他说,“那不是仙药。”
“对。”我点头,“是水。”
“可他们信了。”
“信了就行。”我拍拍他肩膀,“有时候,真相不重要,重要的是——别人觉得它是真的。”
他低头,手指抠着刀柄。
“那……你觉得我能活到报仇那天吗?”
我没回答。
因为我知道,他要的不是答案。
是要一个能让他继续走的念头。
我只说了一句:
“你要是死了,谁给我写功德簿?”
他抬头看我。
我没笑,也没动。
风从山口吹进来,把裂开的塑料瓶吹得滚了两圈,撞在石头上停住。
瓶口朝天,像在等什么。
我们继续往前走。
山路越来越窄,两侧岩壁夹着一条天缝,抬头只能看见一条黑线。
教主背着妇人,脚步比之前稳。他不再东张西望,也不再随时摸刀。但我知道,他脑子里没停。
我走在前头,手一直插在包里。
不是怕,是省电。
手机还剩31%,关了后台,只留指南针。
系统没再弹窗,但我知道,刚才那一波操作,不只是吓退了山贼。
是把“许释然”这个人,从“工具”升级成了“不可理解的存在”。
在他们眼里,我不是劫匪,不是高手,不是神婆。
我是那种——你惹了我,雷会劈你,但你不惹我,我还能赏你一口续命汤的人。
这才是最稳的PUA。
不是让你怕我,是让你觉得我掌握着你够不着的东西。
你越琢磨,越不敢动。
我回头看了眼教主。
他正低头看脚下的路,眉头皱着,像是在算什么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他在想:如果她能用一瓶水吓退五个人,那她能不能……用一句话,让我别报仇?
但他没问。
因为他现在也不敢确定,我说的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。
这就够了。
黑化不是一天炼成的。
是无数次绝望堆出来的。
只要他在关键时刻,脑子里冒出一句“等等,她会不会有办法”,而不是“只有杀光他们才行”,任务就算稳了。
我们绕过一道岩角,风忽然小了。
前面是个缓坡,再翻过去,就是山背。
那里没有村,没有庙,只有一条野路通向荒原。
我停下脚步,掏出手机看了眼。
指南针指向北偏东十五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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