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——”
那声轻响在铜哨间荡开,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,余音未散,整条通道的黑石地面仿佛微微一震。我立刻收手,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相碰的微颤。
许慕瑶瑶屏住呼吸,盯着第一枚嵌在墙上的铜哨。它的哨口又偏了半寸,这次是向左。
“不是风。”她低声道,“有人在调。”
我没有回应,而是将手中那枚温热的铜哨缓缓收回袖中。刚才那一碰,影照镜已映出零碎片段——一只戴着墨玉戒的手正在拨动机关枢钮,指节分明,动作极稳。
许元羽棋站在我身后半步,刀未出鞘,但手已搭在柄上。他没问要不要进,也没说撤。他知道我在等什么。
我在等反应。
三息过去,通道深处没有动静。灯火依旧昏暗,雾气缓缓流动,九步外的第二枚铜哨静止不动。
“他们以为这是试探。”我说,“那就给他们一场真正的试探。”
许慕瑶瑶抬头看我:“你要动手?”
“不是我。”我从腰间取下三枚铁蒺藜,逐一压进掌心,“是你带人往前走,走到第三组哨前停下。脚步错频,左快三步,右慢两步,再停一息。”
她皱眉:“这不合规矩。”
“正因不合规矩,才会被注意。”我把铁蒺藜递给她,“把它们埋在第三和第四枚哨之间,靠近墙根的位置。别碰到底座。”
她接过,眼神犹豫:“若他们出手……”
“就等他们出手。”我直视前方,“我要看他们的招。”
她咬了下唇,终于点头,转身招来两名魅影卫。三人贴墙而行,步伐刻意紊乱。每一步落下,墙上铜哨都似有感应,轻微震颤,却未发声。
直到第七步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低鸣自第一枚铜哨响起,紧接着第二枚、第四枚接连共振,音波交错,形成短暂杂音。墙内某处传来机括轻转的声响,像是一道门开了又关。
“有效。”我低声说。
许慕瑶瑶一行已抵达第三组哨前,迅速埋下铁蒺藜后蹲身隐匿。几乎同时,前方阴影里走出五道身影。
黑袍覆体,面具遮面,五人呈弧形列阵,步伐一致,落地无声。为首一人右手横伸,其余四人立刻停步。他缓缓抬起手,指向许慕瑶瑶藏身的墙角。
“发现了。”许元羽棋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不重要。”我盯着那五人迈步逼近的动作,“重要的是他们怎么打。”
话音未落,一名魅影卫为引敌而出,猛然跃起。几乎瞬间,左侧护卫拔刀,一刀斜斩,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。那人勉强避过咽喉,肩头却已被划开,血花溅在黑石地上。
但他成功踏中了铁蒺藜。
脚下剧痛让他身形一滞,那名最先出手的护卫紧追一击,刀锋直取胸口。就在刀尖即将入肉之际,对方竟微微一顿,左肩明显下沉,动作迟了半拍。
我立刻贴近,借着混乱之势滑至倒地者身边,指尖迅速拂过其腕部旧伤。
影照镜闪现——夜雨滂沱,山道蜿蜒,此人持刀迎敌,左肩旧疾发作,躲闪不及,被一刀贯穿胸膛。临死前最后一念:**“护主未成,愧对恩令。”**
画面消失。
我退后两步,心中已有数。
五人阵法严密,但并非无隙可寻。三人左侧行动略滞,尤其是那个领头的,每次发力时左肩都会不自觉地微倾。不是技巧问题,是旧伤未愈。
更重要的是,他们不出声,不怒喝,甚至连呼吸节奏都一致。这不是训练出来的默契,是某种命令下的绝对服从。
忠诚,但可控。
这时,许慕瑶瑶率人开始后撤。五名护卫并未追击过远,只逼至第二组铜哨便停步,重新列阵,静静立于原地,仿佛从未动过。
“他们在等下一步。”许元羽棋低声道。
“不。”我摇头,“他们在上报。”
我望向第一枚铜哨。它的角度又变了,这次是向下倾斜十五度。
这是信号。
“我们得走。”我说,“再留片刻,他们会换防。”
许慕瑶瑶喘着气点头:“可刚才碰到了哨子,会不会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,整条通道骤然亮起。原本昏暗的壁灯齐齐燃起幽蓝火焰,黑雾翻涌,两侧石壁后闪出数道黑影,呈包围之势封锁退路。
“来不及了。”许元羽棋抽出刀。
我却抬手制止。
从袖中取出那枚温热的铜哨,我将其举至唇边,深吸一口气,吹出一段低沉三度的短音。音调起伏微妙,正是刚才影照镜中看到的卷宗守护者惯用的回应暗号。
追兵顿住。
最前方一人微微侧头,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在确认什么。阵型松动了一瞬。
就是现在。
我挥手打出一枚烟雾弹。浓雾瞬间弥漫,遮蔽视线。众人迅速后撤,沿着原路退回外层甬道。身后传来几声短促的哨音,但无人追出。
直到我们重新站在地宫入口的高台上,夜风扑面,山谷静谧如初。
李森莫雪已在等候。见我们回来,眉头微皱:“惊动他们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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