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光舔过纸角,灰烬飘落案前。
我坐着没动,手指从腰间抽出那本破册子,封皮像是被谁用指甲划过几道,歪歪扭扭写着“天命账本”四个字,潦草得像小孩涂鸦。
它抖了抖,像吃饱了撑的,蹦出一行小字:
【温馨提示:装完就跑最安全,建议现在立刻去睡觉】
“你闭嘴。”我翻了个白眼,“昨晚假令那家伙进雷池了没?”
【已爆,炸出个三米坑,顺带震醒了一窝地鼠】
【附赠战果:敌方探子两名,当场耳鸣失聪,目前正抱头蹲坑,高呼“天罚降临”】
我差点笑出声,忍了忍,板住脸:“所以,我们赢了?”
账本沉默两秒,忽然整页泛红,字迹一行行浮上来:
【三十六人将陨,七柱将倾】
【许虎,左臂断裂,因挡门主一击】
【烈晨阳,心脉受创,存亡未卜】
【门主抉择:改命需耗气运值97%,当前余额:84%】
我盯着那串数字,喉咙发干。
“所以你是说,就算我算准每一步,也得有人断胳膊断腿,才算走完这局?”
账本没回,倒是自动翻到一页空白,浮现出几个小字:
【因果已结,明日气运可期——但别指望我替你背锅】
我捏紧册子,指节有点发白。
上一刻还在为陷阱得手得意,下一秒就被泼了盆冰水。
原来它记的不只是人情债和心动税,连谁哪天断腿都提前挂号。
我起身走到窗边,外头夜风卷着沙粒打在廊柱上,啪啪作响。
主殿前的影卫换岗了,脚步整齐,没人说话。
他们不知道,明天有些人可能回不来。
我低头又看了眼账本。
它居然还补了一句:
【友情提示:许虎若不挡那一击,死的是你,概率99.3%】
“……你是不是有点太闲了?”
正要合上,外头传来脚步声,不急不缓,是许虎。
他站在门口,抱拳:“门主,西岭雷桩已埋,信号正常。狗……呃,那条黄毛,我喂了顿肉,现在正趴门口打呼。”
我点点头,没说话。
他顿了顿,又问:“您脸色不太好,是战局有变?”
我抬眼看他,忽然笑了:“账本说你会断左臂。”
他一愣,下意识摸了摸肩膀。
“它还说烈晨阳命悬一线,说我气运不够,改不了命。”我晃了晃手里的册子,“你说,我该信吗?”
许虎皱眉:“您以前不是常说,账本的话听一半,另一半得自己拿主意?”
“以前是以前。”我靠在案边,“以前它只记谁欠我腊肉没还,现在倒好,开始算谁先死谁后死了。”
许虎沉默片刻,忽然伸手,把左臂护甲摘下来,往桌上一放:“那我就提前卸了它,省得它碍事。”
我瞪他:“你疯了?”
“要真得有人断胳膊才能赢,”他咧嘴一笑,“那也得是我自己动手,轮不到天命代劳。”
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这憨货比账本靠谱多了。
我转身走向沙盘,手指点在矿脉入口:“你信它说你会断臂?”
“信。”他点头,“但我也信您说的——退半步,才是真断。”
我笑了,拍了他肩膀一下:“那就别退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扬声:“来人!”
影卫推门而入。
“传令,所有队长一个时辰内到主殿议事厅集合,不许迟到,迟到的——明天站第一排。”
影卫领命而去。
许虎犹豫道:“真要把账本上的事都说出去?”
“不说因果,怎么逆命?”我翻开账本,指着那行血字,“它说我改不了命,那我就偏要改。它算人死,我偏要人活。”
一个时辰后,主殿灯火通明。
影卫、队长、执事站了两排,气氛肃然。
我站在沙盘前,手里捏着那本破册子,当着所有人的面,一页页翻过去。
“它说,明天这一战,三十六人会死。”我声音不响,但每个人都听清了,“七根阵柱会塌,许虎会断左臂,烈晨阳会差点没命。”
底下一片寂静。
有人低头,有人握紧了刀。
我合上账本,抬头:“但它没说,我们不能赢。”
有人抬头看我。
“它也没说,”我声音抬高,“我们不能多活一个,少倒一根柱子,甚至——让该断的胳膊,最后还长在肩膀上!”
许虎忽然站出来,举起手臂:“我左臂还在,现在就能上阵!”
第七队队长也吼了句:“门主算得准,我们跟得稳,怕个球!”
我笑了,从袖里抽出朱笔,往地上一扔,笔尖砸出个红点。
“今日我不问天命,只问诸位——”
“可愿与我,逆命一战?”
全场静了两息。
然后,许虎第一个单膝跪地,拳头捶胸。
接着是第七队队长。
再然后,一个接一个,全都跪下,拳头砸在胸口,发出整齐的闷响。
我转身走向高台,那里立着一盏青铜灯,灯芯未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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