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武八年(公元228年)五月。
蜀地的初夏,山峦叠翠,溪流潺潺。蜿蜒的山道上,阳光穿透繁密的枝叶,洒下斑驳的光影,微风拂过,万叶沙沙,本该是宁静祥和的画卷。
然而,这静谧却被一阵阵铿锵有力、节奏分明的金属撞击声彻底撕裂。
一支由五百名精壮蛮兵组成的队伍,正护送着一支庞大的车队艰难前行。
他们体格魁梧,肤色黝黑,身着南中特有的藤甲或皮甲,眼神锐利如鹰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队伍的核心,是一辆辆沉重的马车,车上满载着用巨大竹篾筐盛装的、色泽深沉如血的红糖。
这些车辆排成一条望不见首尾的长龙,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蠕动,远远望去,宛如一条赤红色的巨蟒在翠绿的山林间蜿蜒游弋。
为首一人,身披斑斓虎皮大氅,身形如铁塔般雄壮,正是南蛮王——孟获。
他亲自押送着最后一批、总计三千斤的南中特产红糖,目的地是成都北郊那片被严格封锁的区域——大汉军器监。
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,深知这批看似寻常的货物,承载着何等惊天的秘密与帝国的重托。
车队终于抵达。军器监内外,气氛截然不同。三十六座巨大的熔铁炉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,炉膛内烈焰翻腾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,将炉壁烧得通红,炉火熊熊,直欲舔舐青天。
空气中弥漫着硫磺、硝石和焦炭混合的刺鼻气味,以及一种奇异的甜腻焦香。
太子刘禅,褪去了往日的华服,一身利落的工匠短打,脸上沾染着烟灰,正站在其中一座最为高大的熔炉前。
他神情专注,目光如炬,紧盯着匠人们的一举一动。他清朗而有力的声音穿透了炉火的喧嚣,清晰地指挥着:
“硝石!六成五分!硫磺,两成!木炭,一成!红糖,五分!记清楚了,比例分毫不能差!一丝差错,前功尽弃!”
他指向旁边一排熬煮着粘稠糖浆的大锅。
“糖浆!火候是关键!必须熬到琥珀色,透亮、粘稠,拉丝不断!只有这样的糖浆,才能完美融合其他材料,激发出最强的威力!”
随着他的号令,整个军器监如同精密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。匠人们汗流浃背,却动作娴熟精准。
称量、研磨、过筛,每一种材料都经过严格检验。
熬糖的匠人更是全神贯注,不断用特制的长柄大勺搅动着锅中翻滚的、逐渐变得金黄透亮的粘稠液体,判断着那决定性的“琥珀时刻”。空气中甜香愈发浓郁,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。
一旁的空地上,景象更为壮观。数以万计、粗细均匀的竹节被整齐码放,只待填入那致命的混合物,成为震天雷的壳体。
而在另一处工棚内,女工们正小心翼翼地将浸透了鱼油的麻绳缠绕在特制的引信线上——这种处理能让火星在引信上飞速传导,确保在安全的距离外引发那毁天灭地的爆炸。
整个军器监,弥漫着紧张而亢奋的气息。每一个工匠都深知,他们手中正在批量制造的,并非寻常兵器,而是足以撼动山河、改写战争规则的国之重器——震天雷。赤蟒带来的红糖,正在烈焰与匠心的淬炼下,化为指向长安的雷霆之矛。
时光流转,章武九年三月末的春风,已带着一丝铁血的味道。经过近一年的厉兵秣马,补充兵员,修缮器械,并储备了足够的秘密武器,十二万大汉精锐再次在汉中集结完毕,兵锋直指那座魂牵梦萦又坚不可摧的巨城——长安。
旌旗猎猎,刀枪如林,肃杀之气比两年前更甚。不同的是,这一次,军中多了许多覆盖着厚重油布的神秘车辆,里面装载的,正是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“震天雷”以及大量改良过的攻城器械。
太子刘禅则奉旨留守成都监国,帝国的未来与眼前的决战,都系于御驾亲征的皇帝刘备一身。
刘备与众将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:
主攻与佯动:
汉中太守、镇北将军魏延,统率主力大军,负责猛攻长安南门,制造最大压力。副将吴懿、陈到率另一部强攻西门。
振威将军马岱引西凉铁骑攻打北门。此为“围三阙一”之策,留出东门方向,意图在心理上动摇守军,并预设伏兵。
雷霆一击:
核心杀招在于平北将军王平!他率领最精锐、最擅长土木作业的“无当飞军”,秘密挖掘地道,直通长安西门城墙根基之下。
目标只有一个:将千斤“震天雷”埋入地道,炸塌城墙,为大军打开致命缺口!
机动兵力:
一旦城墙崩塌,大军涌入,溃败的魏军很可能会向东门(阙门)逃窜,意图退往潼关。骠骑大将军赵云与副将马良,早已率领精锐骑兵,埋伏在长安通往潼关的必经之路上,静待溃兵入彀,将其一网打尽!
长安城郊,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高大的城墙在暮春的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,护城河水依旧浑浊而宽阔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