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铃在掌心微微发烫,裂纹里渗出的那丝温热尚未散去,识海中的钟鸣却已渐渐平息。我睁开眼,指尖仍贴着铃身,呼吸很轻,屋内烛火早已熄灭,只有窗外透进一点灰白的夜光,照在桌角压着枯叶的账册上。
那片叶子还在。
但我已经不需要它了。
方才钟声三响,镇魂令震动的轨迹并非无序。每一次鸣动,识海中便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光点,像是被什么牵引着,指向王府深处某一角。起初我以为是错觉,可当净灵火顺着铜铃裂纹缓缓流淌,墙上投下的影子竟不是我的身形,而是一幅山峦叠嶂的轮廓——画轴模样,边角卷起,似曾相识。
母亲说过:“铃断声不绝,魂归画中门。”
这句话我幼时不解,如今却像一把钥匙,咔哒一声,插进了记忆深处的锁孔。
她不是让我回太傅府。
她是让我找东西。
我起身,将铜铃收回袖袋,动作缓慢,生怕惊动外间守夜的仆妇。她还在打盹,呼吸声断断续续。我从妆匣底层取出那张绘好的镇魂符,夹进账册里,又换了一身浅青色婢女服,将长发挽成双丫髻,披上外袍。这身打扮是绿萝平日送茶点时常穿的,我不止一次见过她穿过第三重院门时未被盘问。
账册抱在怀里,托盘上放着一盏温茶、几块点心。这是最寻常不过的夜膳补送,若遇巡卫,只说王妃睡前饿了便可搪塞过去。
我推门而出。
夜风微凉,吹过回廊时带着一丝潮气。第一重院门守得松,巡卫刚走,石板路上只留下一串渐远的脚步声。我贴着墙根前行,目光扫过地面——第二重院门前的石砖排列不对。中间三块呈斜三角,左右两排间距不一,与寻常铺法不同。
是阵眼。
我闭了闭眼,回想起镇魂观典籍中记载的“避灵步”:七星错位,踏虚不踩实。第一步落左前,第二步右后,第三步横移半尺,足尖点地即起。我依序而行,每一步都极轻,落地时几乎不压起一丝尘灰。
脚底传来轻微的松动感。
阵法被绕开了。
我继续前行,心跳平稳,呼吸未乱。第三重院落静得出奇,书房就在尽头,门扉紧闭,窗纸透出淡淡人影晃动。那人影坐于案前,一手执笔,一手翻书,动作自然,像是正在批阅文书。
可我走近三丈内,便察觉不对。
没有热气。
我退至檐角,用指尖蘸了点唾液,轻轻抹在窗缝。湿意瞬间凝住,未见蒸腾。房内无人,那影子是幻象,以符力投射而成,专为震慑擅入者。
南宫景澄果然不在。
但他留了东西。
我从袖中抽出倒钟符文,贴在掌心,缓步靠近书房正门。符纸刚触到门框,猛地一烫,像是被火燎过一般。我迅速收手,再看那扇门,依旧沉寂,可符文上的烫意却久久不散,方向直指屋内东墙。
就是那里。
我推门而入,动作极轻,门轴未发出半点声响。屋内陈设简洁,书架靠西,案桌居中,唯有东墙悬挂一幅青绿山水画,尺幅不小,画中山势陡峭,云雾缭绕,题款处空白无字。按理说,南宫景澄素来厌恶俗物,怎会挂一幅无名之作?
我走近几步,倒钟符文再次发烫。
这一次,烫得几乎握不住。
我放下账册,伸手轻触画轴。指尖刚碰到木框,便觉一股阴冷之气顺着指腹窜上手臂,像是有东西在画后呼吸。我咬牙不动,另一只手悄然引动识海中的镇魂令,一丝净灵火自心而生,游走于经脉,最终汇入右手指尖。
火光微闪。
我将燃着净灵火的指尖轻轻划过画框边缘。
刹那间,一道极细的红光在木纹间闪过,如同活物般游走一圈,随即隐没。这是高阶遮蔽符阵,能掩去禁制本相,若非以同源之力触碰,根本无法察觉。
我深吸一口气,双手缓缓推动画轴向右平移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从墙内传来,像是机括开启。画后墙面竟裂开一道缝隙,露出一个暗格。我伸手探入,取出一只玄铁盒,入手冰凉沉重,盒面刻满逆向流转的符文,纹路扭曲,像是某种逆转生死的咒印。
我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与那夜黑衣人袖口所见的符文,出自同一脉络。
更确切地说——是镇魂观失传已久的“逆魂引”。
此术本为封印大凶之魂所用,后因极易被篡改用途,沦为饲鬼之法,被历代观主列为禁术。如今竟出现在南宫景澄的书房暗格中,且以玄铁为器,持续吸纳周遭阴气,显然已运转多时。
我凝神屏息,将净灵火凝聚成一线,缓缓探向盒面符文。
火光触及刹那,符文骤然泛起红芒,仿佛活了过来,竟有反扑之势。我心头一紧,立刻收回净灵火,可就在撤离瞬间,那红光忽地扭曲一瞬,竟在空中勾勒出半个残缺人影——身形纤细,长发披肩,面容模糊,却让我浑身一僵。
那轮廓……
像极了许千念。
我猛地合上盒盖,将玄铁盒抱在怀中,后退两步,背靠书架。冷汗顺着额角滑下,滴落在衣领处,凉得刺骨。
这不是巧合。
南宫景澄藏的不只是禁制核心。
他还留着许千念的魂影。
我盯着那幅山水画,画中山雾翻涌,仿佛有了生命。方才那道人影消失前,嘴唇似乎动了一下,像是在说什么。
我没看清。
但我知道,这盒子不能久留。
我正欲将玄铁盒收入袖袋,忽然察觉指尖一阵异样。低头一看,方才接触符文的地方,皮肤下竟浮起一丝极淡的黑线,正缓缓向手腕蔓延。
我立刻催动镇魂令,净灵火自识海奔涌而出,顺着手臂经脉直冲指尖。黑线遇火,微微扭曲,像活物般挣扎了一下,随即消散。
可就在这瞬息之间,玄铁盒的盒盖缝隙中,渗出一缕极细的灰雾,无声无息地飘向我的鼻尖。
我屏住呼吸,迅速后退,一脚踢上暗格机关,将墙面复原。画轴归位,墙面严丝合缝,仿佛从未开启。
我抱着账册与玄铁盒,快步走向门口。
手刚搭上门把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停在书房外三步处。
我僵住。
那人没有敲门。
也没有离开。
他只是站在那里,像是知道里面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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