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林感到肺里烧着火,呛满血腥味。
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的腥气,割着喉咙。
他单膝跪着,身上动力甲布满弹孔,焦黑一片。
甲边缘,几块凡人血肉还黏着,晃来晃去,散发着死亡的酸腐。
他手中符文战斧,曾劈开无数敌人,如今只剩半截。
断口滋滋冒电火,嗡嗡作响,像是在低吼。
身边,五百“碎颅者”卫队,他的心腹兄弟,全成了尸体。
他们像烂肉一样堆在地上。
他们死得惨烈,躺在这片被自己人炮火犁过一遍又一遍的焦土上。
土里血肉横流,混成泥浆。
他们的敌人并非那些凡人士兵。
而是那些像鬼影一样,从他们同伴尸骸里爬出的黑甲战士。
巴林从没见过这般无声的杀戮,这群“天使”的手段透着冰冷与诡诈。
“……这是为何?”
巴林抬眼,远处,一个穿漆黑动力甲的“天使”正走近。
那高大身影在炮火余烬中时隐时现,手中狙击爆弹枪还滴着他兄弟们温热的血。
他那颗只懂“荣耀”和“勇气”的心,此刻被“不懂”塞满。
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,氏族的古老信条似乎在这一刻崩塌。
“明明……我们赢了啊……”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嘶吼,带着不解与疯狂。
他想起,一个钟头前。
他和“碎颅者”们,像猛虎下山,轻易撕开帝国军的烂阵。
凡人的防线,在他眼里就是纸糊的。
爆弹枪的火光吞噬着低语,链锯斧撕裂血肉,带来纯粹的杀戮快感。
他想起,一斧头把帝国重机枪阵地连人带掩体砸成铁饼时,他心里的狂喜。
那金属扭曲,血肉炸开,是他力量的证明,也是氏族武德的彰显。
他想起,看那些“长腿佬”的炮灰在他面前哭喊着跑散时,他心里蔑视。
以为那只是凡人被吓破胆,是低等生物的本能怯懦。
他以为,他会为自己,为父亲,为整个卡拉诺克氏族,赢一场最光荣的胜仗,能刻进氏族的《荣耀石板》里。
那块石板记载着每一个伟大战士的功绩,是他奋斗的目标。
他以为,他会证明自己最有资格,能接那把符文战锤,成为“长子”。
那是氏族领袖的象征,力量与智慧的结合。
但他错了。
他和那些杀红眼的兄弟,都漏了一处最要命的活口。
那些炮灰,他们在跑。
但他们,从没真正垮掉。他们的退兵,像被训过的狗赶羊。
每一步“乱”跑,都透着一股规矩,一种不自然的秩序。
他们看似没头苍蝇,但跑的方向,总把碎颅者死死困在这一片。
这地方没掩体,被炮火轰平,成了屠宰场!巴林感到脚下黏滑,全是血肉。
他这才发现,他们早已深陷绝境。
而他们,这些自以为是猎人的蠢货。
却不知不觉中,成了被猎物引诱的野兽。
巴林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与怒火,他被凡人玩弄了!
“……玩得……真妙啊……”
巴林看着那个站在他面前的黑色死神。
他那张失血过多的脸,惨白一片,却挤出一个敬佩又不甘的笑。
那是败者对强者的最后一眼,混杂着对自身愚蠢的自嘲。
他输了。
输得服气。他从没想过,自己会败给这种心计。
这已超越了单纯的武力对抗。
他输给一个,比他更懂用牺牲的鬼东西。
一个能把凡人命当棋子的冷血家伙,比他更懂战争的残酷。
伊克顿看着眼前这氏族领主,重伤难支,眼里却仍烧着战火。
那份斗志,败了也没灭,像岩浆般炽热。
他面甲下,脸没动。
他只是慢慢举起手中狙击爆弹枪。
枪身上,热流涌动,等待着最终的释放。
枪口,对准了那颗写满不甘的头颅。
那是结束。
“为了卡拉诺克!”
巴林发出此生最后一声吼。
那声音撕裂喉咙,传遍这片死寂的屠宰场,带着卡拉诺克氏族不屈的骄傲。
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,举起手里那半截符文战斧。
残破的斧,是他最后的尊严,也是他向敌人挥出的最后一击。
他冲向那个,此生最敬佩的敌人。
发起最后的冲锋!
不是为了赢,是为了氏族战士的命,为了不悔,为了最后的尊严!
砰!
一声闷响,爆弹精准穿过巴林头盔的目镜。
弹头撕裂陶钢,洞穿血肉与骨骼。
巴林庞大的身子,猛地一僵,冲势停住。
他那双像熔岩一样热的眼,最后一丝光亮,被解脱盖住,迅速暗了。
所有的愤怒、不解、不甘,都随之消散。
然后,轰然倒地。重重的身躯砸在焦土上,溅起血泥,扬起一片尘土。
伊克顿面无表情地收枪。
枪口还冒着青烟,带着淡淡臭氧味。
他看着那具尸体,死后也保持着冲锋姿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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