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部局势愈乱，曹操愈能从中渔利。

此等局面，正是李牧为曹操精心设计。

解除东顾之忧后，曹操将目光转向西方。

赴长安半载的毛阶终于传回密报：正月伊始，樊稠欲出兵关东求增兵，李傕忌其勇武得军心，设鸿门宴诛杀之。

樊稠之死引发郭汜、张济不满。张济退守陕地拒听调遣，郭汜更以复仇之名举兵讨李傕。

献帝刘协欲遣公卿调解，李傕郭汜却藐视皇权。郭汜联合杨定欲劫持天子未果，反被李傕抢先掳走献帝，焚毁长安宫室。

昔日董卓焚洛阳，今朝李傕毁长安，两代帝都俱成焦土。

太尉杨彪等十余名公卿赴郭汜营求和反遭扣押。天子与群臣威严，尽丧于西凉武夫之手。

毛阶曾力劝杨彪护驾东归，公卿们却妄想诛杀李傕郭汜即可重掌长安。直至身陷囹圄宫阙尽毁，方忆毛阶谏言。

杨彪遂诈称弘农富庶，诱郭汜护送献帝东行。二月仲春，这支狼狈的东归队伍终于启程。毛阶星夜遣使，将天子行程密报曹操。

“志才，孝先送来了东归的路线图。”

“从京兆尹出发，沿渭水至华阴，再经潼关进入弘农郡，向东抵达函谷关，希望我们能在函谷关接应。”

曹操心中暗自庆幸。

若先前听从戏志才的建议，奇袭徐州，便无法赶赴函谷关接应。

如今，曹操的主力兵马大多驻扎在许县，只需经河南尹进入函谷关，一个月内即可抵达。

“京兆尹至函谷关，路程七百里，按正常行军速度，一个月足够抵达，但……”戏志才扫了一眼路线图，忽然眼前一黑，身形摇晃。

曹操大惊：“志才！”

……

濮阳。

李牧再次踏入清泉小筑。

虽然离开了数月，但僮仆每日清扫打理，小筑依旧整洁如新。

“先生，你这清泉小筑，比我家的邬堡还要奢华。”

离开山阳郡后，许褚对李牧的称呼也变了。

并非许褚不敬，而是李牧严令禁止再称他为山阳郡太守，违者关禁闭。

不能称太守，许褚又不能直呼其名，便以“先生”相称。

望着清泉小筑的水车、冰窖、花田、荷池……

许褚不禁感叹，读书人果然讲究，李牧太懂得享受了！

李牧对许褚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：“虎贲军可驻扎在附近，但清泉小筑每日最多只能有两名虎贲驻守，包括你在内。”

“先生，清泉小筑地方不小，两名虎贲驻守没问题，但我能不能在这儿也占个地方？”许褚两眼放光，“韩浩说过，清泉小筑冬暖夏凉，蚊虫不侵，是濮阳乃至天下最宜居之地。”

“你觉得可能吗？”李牧轻摇折扇，笑意盈盈，“若非需要两名虎贲拦阻闲人闯入，我连这两人都不想留。”

许褚一愣：“闲人？这濮阳城还有谁敢擅闯先生的小筑？”

话音刚落。

清泉小筑外传来一阵洪亮的嗓音：“显谋，听说你回濮阳了！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，我好亲自去迎你啊！”

许褚眼神古怪：“先生，这就是你说的闲人？”

李牧听到这声音，笑容愈发和善：“许褚，我改主意了。你若能把外面那人揍一顿，我便许你在清泉小筑独占一屋。”

许褚虎目一亮：“当真？”

“当真！就怕你不敢动手。”李牧合上折扇，似笑非笑。

许褚活动着结实的臂膀，咧嘴道：不敢打？还有我许褚不敢动的人？先生稍候，我这就去教训那个大嗓门。

见许褚赤膊扛着铁棍往外走，蔡文姬掩口轻笑：李郎，你让许褚去打夏侯惇，不怕事后夏侯惇找他麻烦？

李牧轻摇羽扇：能有什么麻烦？许褚将来要担任主公的贴身护卫，提前和夏侯惇过过招，正好熟悉职责。至于夏侯惇......

他忽然沉下脸：这厮趁我们不在濮阳，竟敢私自占用了清泉小筑的房间！倒是会享受！

留守的仆役根本拦不住夏侯惇，这些日子他在小筑里住得逍遥自在。

李牧本就因山阳郡之行憋着火气——那里条件简陋，冬寒夏暑，蚊虫肆虐。再加上这个时代卫生条件差，习惯了清泉小筑舒适环境的他，心中难免不快。

连想和蔡文姬安静沐浴都找不到合适地方。

而夏侯惇却在他外出期间，在小筑过着神仙般的日子。李牧早就想收拾他了。

正好许褚想在小筑落脚，这差事自然落在他头上。

一箭双雕，李牧乐得清闲。

小筑外，夏侯惇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彪形大汉。

赤膊的许褚肌肉虬结，粗壮的臂膀堪比常人腿粗。

胖子，报上名来。夏侯惇眯眼问道。

许褚本就虎背熊腰，圆脸大腹，这称呼倒也不算错。但他岂会忍让？活动着手腕喝道：细胳膊，问别人名字前，不该先自报家门？

细胳膊？夏侯惇瞪大眼睛，下意识对比两人的手臂，怒道：你敢叫我细胳膊？

这个称呼给了他当头一棒。虽然军旅中人说话粗鲁，战场上什么脏话都骂得出口，但被称作细胳膊还是头一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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