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牧拱手道:“有酒无乐,终究少了些趣味。文姬,郭使君亦是懂音律之人,不如奏上几曲,请使君指点。”
郭贡眼中闪过喜色:“上次聆听伯喈先生琴音,已是十五年前。听闻令爱尽得真传,今日有幸一饱耳福!”
蔡琰盈盈施礼:“使君过誉了,琰不过略得家父皮毛,还望使君莫要见笑。”
悠扬琴声在帅帐中缓缓流淌。
郭贡对这位濮阳令的好感又添了几分。
酒过三巡,郭贡借着酒意试探道:“濮阳令才识过人,不知心中理想的兖州之主该当如何?”
这近乎直白的试探让李牧暗自莞尔。
前任豫州刺史孔伷空谈阔论,虽据一州之地却无统兵之能。眼前这位,怕也强不到哪去。
难怪被荀彧劝退后便销声匿迹,说不定已命丧黄巾之手。
李牧轻摇折扇,意味深长道:“能安内攘外足矣。眼下有资格者,不过远征徐州的曹操、温侯吕布与陈留太守张邈三人。”
“曹操已证明难当此任,吕布志不在此终将离去。不论李某意愿如何,张邈都将成为新主。”
郭贡面露诧异:“可据我所知,张邈与陈宫迎奉吕布时,许诺的可是拥立他为兖州牧。”
“濮阳令却说吕布不会久留,此言何解?”
当初游说吕布时,李牧假称陈宫许诺郭贡刺史之位。实则张邈等人只与郭贡结盟,倒是郭贡自己存了心思。
李牧故作惊讶:“使君竟不知?吕布与张邈约定,若泰山伏击曹操失败,他便直赴小沛,不再过问兖州战事。”
“竟有此事?”郭贡猛然起身。
“郭使君当真不知?”李牧合拢折扇,佯装沉思:“温侯昨日方离濮阳,许是张邈未及告知。”
虚虚实实间,郭贡脸色渐沉。
昨日吕布确已下令:其亲赴泰山设伏,命张邈攻鄄城。这正是郭贡渡瓠子河在此扎营的缘由。
吕布不来争鄄城,郭贡才有胆量攻打鄄城!
难怪吕布会舍弃鄄城,急行军去泰山道口埋伏曹操,原来只是顺手捞点好处。
说得好听是埋伏,说难听点,能不能碰上曹操都难说!
哼!张邈这厮,定是知道管不住吕布了,故意隐瞒消息,好逼我去打鄄城。
奸贼,竟敢如此戏弄我!
郭贡只觉满腔怒火中烧!
虽然郭贡本就打算坐收渔利,但这不妨碍他认定张邈背信弃义!
自然知晓!郭贡强压怒火,挤出一丝笑意:只是奇怪,濮阳令刚归降,怎会知道这等机密?
装模作样!
李牧暗自冷笑,直言道:吕布虽是一介武夫,但毕竟跟过董卓,早看出张邈和陈宫并非真心奉他为主。
趁陈宫去东武阳时,吕布向我问计,我建议他去小沛立足,不再插手兖州战事。本是推托之词,谁知他竟当真了。
徐州虽被曹操重创,但也不是吕布能立足之地。可惜话已出口,总不能告诉吕布我是在说笑吧?
好个李牧!
郭贡只觉胸中万马奔腾,郁闷至极。
那你泛舟瓠子河——
怕陈宫迁怒,出来避祸的,不想遇见郭使君在此扎营。李牧半真半假地示好:其实我也有私心,若兖州之主不是张邈,我就不必怕陈宫报复了。
郭贡眼前一亮!
原来这小子拐弯抹角,是想拥立我为兖州之主啊。
好说!呵呵,好说!郭贡举杯相敬,心思活络起来。
片刻后。
李牧携蔡文姬返回船舱休息,郭贡亲自相送,又叮嘱他别忘了傍晚来赴宴。
郎君,这郭贡看起来不太机灵。蔡文姬憋了许久,终于忍不住说道。
李牧轻摇折扇,眼中含笑:《列子》中有则齐人攫金的寓言。
说齐国有个贪金之人,清晨穿戴整齐去金铺,抓起金子就跑。
官吏抓住他问:那么多人看着,你怎么敢抢金子?
那人回答:我拿金子时,眼里只有金子,根本看不见人。
蔡文姬抿嘴轻笑:郎君是说,郭贡被利益蒙蔽双眼,根本看不出你在哄他,所以才显得愚钝。
李牧赞许道:“文姬果然机敏,一语道破关键。飞鸟因贪食而亡,游鱼为香饵所诱。吕布如此,郭贡也不例外。我们改道回鄄城吧。”
蔡文姬惊讶地问:“夫君,不去赴宴了吗?”
李牧淡然一笑:“该谈的都已谈完,何必再赴宴?郭贡与孔伷相似,只会空谈阔论,缺乏统兵之才。有荀彧前去足矣。”
此行见郭贡,李牧是担忧濮阳变故可能引发连锁反应。
若出现意外导致荀彧遇害,曹操的未来将陷入绝境。
这绝非李牧所愿!
见过郭贡后,李牧彻底安心。
以郭贡的能耐,再来十个也敌不过荀彧的智谋。
与此同时。
陈宫集结东郡北部的县兵,准备从仓亭津渡河。
不料大军刚渡一半,尚未列阵,便遭程昱伏兵突袭!
“陈公台,可认得东阿程仲德?”
仓亭津畔,程昱身披铠甲,手持长弓,气势逼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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