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视众人,常延龄提高声音,语气沉稳:“诸位,眼下京师初定,百废待兴,然敌情未明,大局未稳。”
“为迷惑敌手,我军暂不更换旗帜,城内一切外松内紧,维持原状,偃旗息鼓。一切重大事宜,静待太子殿下亲率大军抵达京师后,再行定夺!”
随即,常延龄加大声音,重重下令:“诸位将军听令!”
“剩余大军,即刻分驻东江米巷原闯军大营、隆福寺、仁寿寺等处营盘,旗帜打起闯军旗帜,巡逻照旧,岗哨外松内紧。中军指挥大帐,设于承天门外原兵部衙署,各部务必在天色大亮之前,完成所有部署,稳定城内秩序,不得扰民,不得有误!”
“诸位将军,尤其给本督记得,定要严格约束各自部下,严格遵守太子殿下亲设,我新军之军纪军规,‘三大铁律,八项注意’,尤其要注意不能扰民,不能抢掠,不能奸淫。”
“若有不法,本督绝不姑息!”
“遵命。”众将轰然应诺,声震晨雾。
就在这时,史可程再次上前一步,神色凝重地行礼道:“禀侯爷,此刻京师之内,人员繁杂,形势微妙,尚有数类紧要人员之处置问题,千头万绪,亟待侯爷即刻拿定主意,以免迟则生变,徒增祸乱。”
常延龄神色一肃,看向史可程,认真问道:“哦?史大人思虑周详,还请详细道来,是何等紧要人物?”
史可程深吸一口气,详细说道:“侯爷,眼下京师之内,除已明确参与我‘复明社’举义的忠贞之士外,鱼龙混杂,首当其冲需厘清的,便是那些恬不知耻、主动投靠闯贼的逆臣、贰臣!”
声音陡然提高,史可程满是激愤地说道,“此辈枉读圣贤书,毫无廉耻之心!诸如,我大明,前内阁首辅陈演、内阁首辅魏藻德、兵部尚书张缙彦、刑部尚书张忻等……”
“此辈皆世受国恩,位极人臣,享尽荣华,却在国难当头之际,不思报效,反而摇尾乞怜,卖主求荣,率先跪迎闯贼,其行径之卑劣,实乃衣冠禽兽,士林之耻。”
史可程越说越激动,胸膛起伏:“还有户部侍郎党崇雅、工部侍郎叶初春、吏部侍郎沈惟炳、詹事府少詹事杨士聪、兵科给事中龚鼎孳、翰林院庶吉士周钟等一众宵小之徒。”
“更有那世代沐浴皇恩,与国同休,却行同狗彘,毫无气节的勋贵,如成国公朱纯臣、嘉定伯周奎等人。”
“虽那魏藻德、朱纯臣等人已死于闯贼拷掠,可谓自食其果,但大多数此类无耻之徒,如今仍在京师招摇过市,仍在为闯贼伪政权效力。此等败类,如同附骨之疽,如何处置,请侯爷明示。”
常延龄听着这一长串曾经声名显赫、位高权重的名字,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,仿佛厚厚乌云瞬间席卷而来,电闪雷鸣即将爆发。一股无名怒火“噌”地一下从常延龄心底直冲顶门,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狂跳,仿佛要炸裂开来。
双手猛地攥紧,常延龄那指关节,因极度用力而发出“咔咔”的骇人声响,手背上血管虬结暴起,仿佛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,眼里喷射出十足的鄙夷,目光锐利如寒冰。
“砰!”
常延龄猛地一跺脚,脚下的地板瞬间被震碎,一股狂暴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出来,周围的人都心中一凛,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常延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,每一个字都沉重、冰冷:
“国之巨蠹!社稷蛀虫!一帮数典忘祖、鲜廉寡耻,猪狗不如之辈!”
猛地深吸一口气,常延龄的目光如闪电,瞪得圆大,恨不得立刻拔刀,将这些败类一个个碎尸万段。
“我大明二百七十余年的养士之恩,列祖列宗的赫赫天威,陛下十七年如一日,宵衣旰食,励精图治,甚至节衣缩食,到最后呢?”常延龄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散发着无尽悲凉与恨意,常延龄恶狠狠道:“最后,国库空空如也,前线将士缺饷少粮,冻饿而死。陛下甚至……甚至要放下九五之尊的尊严,近乎哀求地向他们这些臣子求饷,他们呢?一个个装穷叫苦,一毛不拔!”
常延龄声音陡然拔高,咆哮道:“而这帮国之巨蠹,身受国恩,位居高位,食君之禄。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,忠君爱国,道貌岸然,到了关键时刻,却将朝廷法度、君臣大义、士人气节统统抛诸脑后,争先恐后地跪倒在闯贼脚下,摇尾乞怜,甚至献上妻女财帛以邀新宠……”
咬牙切齿,常延龄咒骂道:“其行可诛,其心可鄙,千刀万剐、挫骨扬灰……亦不足赎其罪之万一。”
“我恨不能……恨不能此刻便亲率甲士,将这些无耻之徒从他们的狗窝里一个个拖出来,就在这承天门外,就在这黎明之下,一个个都给他刮了,明正典刑,用他们的狗头祭奠陛下,告慰无数战死沙场的忠魂,以泄天下忠臣义士之愤!”
常延龄猛地抬手,“仓啷”一声,腰间的佩刀竟被拔出半尺,冰冷的寒光在晨曦中刺人眼目。那架势,仿佛下一刻就要亲自带兵去抄家拿人,血洗那些叛臣的府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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