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了顿,常延龄声音提高了八度:“殿下,臣此番北上,除了满腔悲愤,还给殿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,一份…薄礼!”
“哦?”朱慈烺闻言,眉头微挑,心中好奇。这位猛将的好消息,恐怕非同一般。
常延龄抱拳道:“殿下容禀。自去岁奉旨南下,臣便在江都清水潭、张家沟一带,召集常氏宗族子弟并周边忠勇青壮,编练乡兵。”
“殿下或许不知,我常氏一族,自先祖开平王起,便有农忙耕作、农闲演武的传统,族中男丁,弓马娴熟,更兼世代临水而居,多数谙熟水性,皆是上好的兵源。至今,已练得六千敢战之士,皆可称精锐。”
朱慈烺点点头,心中暗赞:不愧是常十万的后代,做事就是踏实靠谱。
常延龄继续道,语气森然:“臣接到殿下密信与信物后,即刻点齐兵马,沿运河北上。行至淮安府地界时,却见运河两岸,烽烟处处,乱兵横行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百姓哭号奔逃,惨不忍睹…”
缓了缓,常延龄重重说道,“臣大怒,遣人探查,方知竟是山东总兵刘泽清这狗贼!”
提到刘泽清,常延龄虎目圆睁,怒火喷薄:“此獠身为朝廷大将,受国厚恩,驻防山东。逆闯犯阙,陛下危急,他不思北上勤王,为国效力,竟敢临阵脱逃,一路南窜至淮安。”
“更可恨者,他不思悔过,反而纵容麾下败兵,劫掠州府,屠戮百姓,形同流寇,罪不容诛。”
他越说越气,声若雷霆:“臣当时怒火中烧,恨不能生啖其肉。遂不顾兵力悬殊,毅然率麾下三千精锐铁骑,效先祖破阵之法,直冲其溃兵中军大营!”
朱慈烺听得心潮澎湃,已然猜到结局,却仍忍不住追问:“结果如何?”
常延龄脸上露出极度鄙夷与不屑之色,嗤笑道:“结果?殿下,那刘泽清麾下虽号称万余,然皆是惊弓之鸟,乌合之众,一群废物。”
常延龄甚至啐了一口,鄙视地说道,“一群只会欺压百姓的废物,毫无战心,我军一个冲锋,其阵便大乱。臣亲率家丁,直取其帅旗。”
“那刘泽清…哼,枉称总兵,竟怯懦如鼠,未及接战,便欲弃军而逃,被臣麾下健儿轻易擒获。”
“自接战至擒获其主帅,不过半个时辰,其部众或降或逃,顷刻瓦解!”
说着,常延龄变得有些怯怯地,对朱慈烺抱拳说道,“殿下,末将未经您之授意,便擅自…请殿下治末将之罪。”
满堂皆静。
众人亲耳听常延龄道来这一战,都觉惊心动魄,又大快人心。
朱慈烺更是心中巨震,拍案而起:“好,好一个常侯爷,勇烈果决,真乃虎将!刘泽清此贼,祸国殃民,孤早欲除之。”
“侯爷此举,乃为国除奸,为民除害,大快人心,何罪之有?此乃大功一件。”
常延龄见太子如此表态,心中大定,豪气更生:“殿下英明,此战,我军斩获颇丰。收降其溃兵五千余,经汰弱留强,精选出三千悍卒,已补入军中。其余劣迹斑斑、体弱不堪者,皆已发放路费遣散。至于刘泽清本人……”
他冷哼一声,“臣已将其五花大绑,塞入囚车,一路押解至济宁,如今就丢在营中马厩旁,听候殿下发落!”
“好,押解得好!”朱慈烺大声称赞,心中畅快无比。
刘泽清是明末军阀化的典型代表,骄横跋扈,不听调遣,祸乱地方,历史上后来投降清朝也没落得好下场。如今被常延龄以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擒获,正好拿来祭旗立威,震慑那些心怀异志的骄兵悍将!
一旁的史可法见太子并未怪罪常延龄擅自动兵,反而大加赞赏,心中亦是欣慰,连忙起身帮腔道:
“殿下明鉴,怀远侯此举,虽稍显急切,然实乃为国锄奸,顺应民心!”
“那刘泽清恶贯满盈,淮扬士民恨之入骨,侯爷将其擒获,淮安、扬州一带百姓无不拍手称快,箪食壶浆以送常侯,此非但无过,实乃彰显我大明法度、凝聚民心之义举,臣,亦为侯爷请功!”
朱慈烺笑道:“史尚书所言甚是!功是功,过是过,孤岂能不辨?常侯爷,待日后论功行赏,孤必不吝封赏。”
常延龄连忙躬身:“臣不敢居功,但求为殿下先锋,扫平不臣。”
朱慈烺点头,目光转向史可法:“史尚书,您此番北上,辛苦万分。不知如今,江南情势如今如何?”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,史可法的态度和实力,直接关系到能否稳定江南这个大后方。
史可法神色一肃,拱手道:
“回殿下。臣自一月前惊闻京师警讯,便知事态紧急,虽无明诏,然不敢坐视。遂以南京兵部尚书、参赞机务身份,竭力在应天府筹措粮饷,集结兵力。然……”
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,“江南承平日久,武备废弛已极。卫所兵额虚冒,战力羸弱不堪;各镇兵马则多被刘泽清、刘良佐、高杰等辈视为私产,臣…臣所能直接调动的,实在有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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