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,华灯初上。
侯府的书房内,地龙烧得正旺,将一室的清冷驱散得干干净净。
一架焦尾琴摆在窗下的长案上,仙子般清逸脱俗的少女正端坐于琴后,素手抚琴,神情专注。
那少女穿着一件月白色交领长袄,袄上用银线密密地绣着几丛疏疏落落的墨竹,竹叶纤纤,在烛光下显得清冷而柔和。
下身系着一条莲青色的马面裙,裙摆随着她拨弄琴弦的动作微微漾开。
她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只松松地绾了个纂儿,斜斜地插着一支兰花簪子,衬得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芙蓉仙颜愈发清丽脱俗。
眉梢眼角一点儿浑然天成的愁绪,此刻在悠扬的琴音中,反倒化作了令人心折的万种风情。
晚间,林珂一身疲惫地从宫里回来,才刚踏进屋里,便被这如诗如画的一幕给吸引住了。
悠扬的琴音如流水般淌过心田,洗去了他一身的尘嚣与倦怠。
“妹妹。”他轻声唤道,生怕惊扰了这宁静的画卷。
琴音戛然而止。
林黛玉抬起那双似泣非泣含情目,望着门口风尘仆仆的林珂,眉眼间瞬间便染上了暖意。
她站起身来,裙裾微动,宛如月下的仙子,飘然行至他身前。
“哥哥可是回来了呢。”林黛玉的声音软糯清甜,带着浓浓的关切。
林珂点点头,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坐下,随手解下了外袍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林黛玉见他眉宇间满是倦色,便很自然地绕到他身后,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搭上他的双肩,不轻不重地为他捶捏起来。
她的动作轻柔娴熟,力道恰到好处,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般事情。
这一幕,却让一旁正端着热茶和手巾,准备上前伺候的紫鹃和晴雯俱是一愣。
她们二人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。
这主子争着去做伺候人的事,还要她们做什么?
晴雯更是撇了撇嘴,心中暗道:“得,有林姑娘在这儿,哪里还有咱们献殷勤的份儿。”
二人只得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小几上,然后退到一边,静静地侍立着,活像两尊俏丽的门神。
“哥哥这回往宫里去,怎地累成了这样?”林黛玉一边为他舒缓着筋骨,一边柔声问道,“可是又被陛下给训了?”
“什么话,难道我常常挨训么?”林珂摆了摆手,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,“别提了,还不是甄家那个二姑娘。”
“甄家二姑娘?”林黛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,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,“我记得她不是已经嫁入庆国公府了么?怎地还会烦着哥哥你?”
这位已经嫁人的二姑娘甄思语,林黛玉未曾见过,只从林珂那儿听说她性子稳重端庄,是个极有大家风范的女子。
林珂感受着肩上柔软的小手,舒服地眯起了眼睛,闻言便玩笑道:“可不是么?许是她那夫君这几天一直不在京中,独守空闺,寂寞难耐之下,便将主意打到你哥哥我头上了。”
“今儿在宫里遇着,偏就逮着我不放,问东问西,说些有的没的,可不就叫我避之不及?”
他这话纯属是信口胡诌,那甄思语虽说每次见了他都有些言语上的针锋相对,但骨子里却是个不敢乱来的,更遑论她是在皇宫里为甄老太妃守灵,哪里会做出这等孟浪之事。
林珂不过是觉得疲累,想逗逗眼前的可人儿罢了。
果然,林黛玉听了这话,当即就白了他一眼,手上力道略微加重了几分,嗔道:“哥哥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!惯会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,怕是巴不得天底下的姑娘都只围着你一个人转呢!”
“嘿嘿......”林珂舒服地低笑一声,捉住她捶在肩头的一只柔荑,放在唇边亲了一下,才道,“那可不成。这天底下的姑娘虽多,但怎么着也得如妹妹这般的,才能入得了我的眼啊。”
这番话说得自然,仿佛是发自肺腑一般。
林黛玉听了,耳根处顿时飞起一抹红霞,心中甜丝丝的,嘴上却不饶人,正要羞恼地轻轻打他一下以示不满,却又听林珂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:
“不过,这要求实在也是太高了些。我寻思了这么久,这样好的女子,到现在为止,也只见过妹妹一个而已。”
这话一出,林黛玉那扬起的小手便再也落不下去了。
她一双美目流转,波光潋滟,心中大为熨帖,仿佛吃了蜜糖一般,甜到了心坎里。
可她偏要故作不信,斜睨着他问道:“哥哥的意思,莫非是说......宝丫头她们,其实也比不上我?”
林珂眼角余光扫了一圈,见这书房内外,除了紫鹃和晴雯两个自家人,再无旁人。
尤其是最关键的宝姐姐,此刻并不在场。
他心里顿时底气十足,当即便将胸脯一挺,斩钉截铁地说道:
“那还用说么!妹妹你这般的人物,钟灵毓秀,风华绝代,自是世间稀有,天上地下仅此一个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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