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欠钱不还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,如今在王夫人管控下,倒是还不曾传到大观园,但荣国府里早已泛滥成灾,想要遮掩下来还是太难了。
而对于正在努力掌握全府情报的夏金桂而言,自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。
她随后便喊来宝蟾,要她先去将自个儿随身带来的一些嫁妆,譬如金银首饰之类的,暂且收好,免得给人偷了去。
宝蟾喏喏应下,夏金桂便躺在床上疑惑道:“这......这荣国府就算真个儿败坏了家产,也不至于抢用别人家的财产吧?还是个犯了事儿的。”
她咂了咂舌,心道自个儿早就看出那甄家不是好东西了,偏这贾家的蠢货这么多!
直到这时候,夏金桂还没有多么在乎。
拿了点儿银子罢了,倘若真有个傻亲戚拜托自个儿给他家保存财产,夏金桂怕也是会忍不住拿去用。
她想着,贾家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,应是不至于还不上的,哪怕要还两倍也一样。
但终究有些不放心,夏金桂便起身去找贾宝玉。
一出门,便遇着了闷头乱走的秋纹。
夏金桂顿时拉住她,问道:“你这跟个无头苍蝇一般,瞎走个什么劲儿?仔细撞着人!”
这仔细撞着的人是谁,自然就是夏金桂自个儿了。
秋纹吓了一跳,忙道:“都是奴婢不好,还望奶奶莫要怪罪!”
夏金桂懒得问她犯了什么病,只逮着问:“你家二爷呢,跑哪里去了?”
秋纹怯怯道:“回奶奶的话,二爷如今应是在绮霰斋。”
她眼珠子一转,紧接着又补充说:“麝月和袭人也在那边儿伺候着,奶奶可是要去寻二爷?”
夏金桂自然明白秋纹什么意思,不过这种关头她也没心思教训其他丫鬟,只摆了摆手道:“我寻他有些话儿要说,你不必跟着。”
秋纹当然不愿意跟着,点了点头,又行了个礼才退下。
夏金桂也没时间等宝蟾回来,便一路往绮霰斋行去,到外头时,却听得里面一阵动静。
夏金桂眼珠一转,便没急着进去,却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门口,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。
倒是有丫鬟出来看,然而一看到夏金桂这副模样,下意识便联想到了上回抓奸碧痕的模样,当即吓了一跳,便问也不敢问,快步躲去了外头。
夏金桂神态认真,便听里面袭人声音道:“二爷!府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钱,这回定是过不了这一关了!”
随即是贾宝玉的声音:“那......那又能怎样,用了人家的银子,可不就该还回去?不拘从哪儿拆借,总归得先行还了去。否则......”
“否则这锦衣卫一直围着咱们府,实在太......太丢人了!”贾宝玉还是头一回这么关心贾家名誉,为难道,“夏姐姐才刚嫁过来,我就让她受这样的苦,那未免也叫人伤心了!”
夏金桂心里有所触动,没想到贾宝玉竟然对自己这么关心,可真是......
真是有够烦人的,哪个要他关心了?
更何况,若非是因为贾家,她还是夏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呢,哪儿会受这点儿苦?
这时又听里面麝月出主意:“二爷,您就是再担心奶奶,可府里正是那叫......多事之秋?眼下更是紧缺银子花用,二爷若是真心在乎,倒不如去想法子凑一些来。”
贾宝玉听得有道理,便问:“依你之言,我是该自个儿去寻人拆借?”
麝月连连点头,她心想贾政是个死要面子的,王夫人又和薛姨妈闹翻了,大概率是谈不拢的,倒不如让贾宝玉去。
于是她便道:“正是,咱们家虽然少了银钱,但姨太太家却是素来豪富的......更何况,奶奶娘家亦是皇商,二爷都可以去问问呢。”
顿了顿,麝月又笑道:“如此一来,老爷和太太定然也会很高兴的。”
贾宝玉一听有道理,正好他也要去寻薛蟠说说理儿,而且先前陪夏金桂回门的时候,看得出夏太太对自个儿也颇为满意,想来应该是能借到的。
而外面夏金桂则心里腹诽:别当自个儿不知道,先前成亲时,家里便出了许多嫁妆。
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没有到自己手上,而是被那王夫人收在了口袋里的。
即便如此,贾家竟然还想着去找自家借,莫不是把自个儿家当作钱袋子了?
夏金桂就要推门而入,寻贾宝玉讨个公道。
只是,这时却听得贾宝玉又叹了口气,意味复杂地说道:“唉,若非太太先前将夏姐姐的嫁妆都给挪用了去,又怎会有这般紧急的情况?到如今火烧眉毛了,才知道之前有多不该......”
话音未落,便听得房门一声闷响,随即一个包含厌恶的声音传来过来。
“好个国公府邸,竟只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!”
贾宝玉唬了一跳,扭头看去,便见夏金桂气得花枝乱颤,一脸的愤懑。
“夏......夏姐姐?”贾宝玉支支吾吾地,也知道在这里很对不起夏金桂,这也是他一直觉得自个儿与夏金桂身份不对等的原因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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