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仙楼,果然不愧是胡诌口中的“真定第一楼”。三层高的木制阁楼,飞檐翘角,挂着一串串大红灯笼,还没走近,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酒肉香和脂粉气的、属于繁华地段的特有味道。
赵云和蔡琰跟着胡诌,在店小二殷勤的招呼声中上了二楼雅间。这雅间布置得颇为雅致,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(虽然以赵云和蔡琰的眼光看,笔法略显匠气),与楼下大堂的喧闹隔绝开来。
胡诌显然是这里的常客,熟门熟路地点了一桌子菜:什么红烧肘子、清蒸鲈鱼、八宝鸭、时鲜蔬菜……琳琅满目,香气扑鼻。赵云看着那油光锃亮的肘子,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。自从离开赵家庄,这一路不是干粮就是路边摊,好久没见到这么硬核的菜肴了!
“来来来,赵公子,蔡……小姐,千万别客气!”胡诌热情地招呼着,亲自给赵云倒酒(给蔡琰的则是清茶),“今日能与二位青年才俊相识,更是得见赵公子神威,实在是胡某的荣幸!这第一杯,我敬二位!”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合作上。
胡诌拍着胸脯,唾沫横飞地描绘着美好蓝图:“赵公子,不瞒您说,您这竹纸,是我胡某人生平所见最好的纸!只要交给我来运作,我保证,不出一个月,就能让它风靡整个真定,乃至常山郡!那些书肆、学堂,以后就只认您这‘赵氏竹纸’!”
他抿了口酒,压低声音,显得推心置腹:“您看啊,您二位人生地不熟,自己去推销,费时费力,还容易被人压价。交给我,我有人脉,有渠道!价格嘛,好商量!您供货给我,每刀我按……按七十文收!比您零售还高二十文!您就坐在家里数钱,如何?”
七十文一刀?赵云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。他零售卖五十文,如果能以七十文批发给胡诌,确实省事又赚钱。但他留了个心眼,没立刻答应,反而问道:“胡先生,不知您大概能吃下多少货?我们目前带的纸有限,而且造纸也需要时间。”
胡诌眼中精光一闪,伸出三根手指:“首批,我先要三百刀!后续看销售情况,每月至少五百刀!怎么样,赵公子,这数量,够诚意吧?”
三百刀!赵云心里一惊。他和蔡琰这次出来,总共也就带了一千多刀纸,这胡诌张口就要去近三分之一!而且每月五百刀,以目前赵家庄的产能,恐怕得全力开工才能勉强供应。这胃口,可不小啊!
蔡琰一直安静地听着,此时轻轻放下茶杯,声音柔和却清晰地问道:“胡先生,却不知您将这纸供给书肆,作价几何?”
胡诌没想到一直沉默的蔡琰会突然发问,而且问得如此关键,愣了一下,才打着哈哈道:“这个……售价嘛,自然要看行情。大概……百文左右吧?毕竟我们也要有赚头,打点关系嘛……”
蔡琰微微一笑,不再言语。但那笑容里的意味,让胡诌觉得有点不自在。这小姑娘,看着年纪不大,眼神却毒得很!
赵云也明白了,这胡诌是想用七十文的低价吃进,转手卖一百文甚至更高,赚取巨额差价。虽然商人逐利天经地义,但这差价也未免太大了点。而且,一旦渠道完全被胡诌掌控,以后定价权就在他手里了,自己想提价就难了。
“胡先生,”赵云斟酌着开口,“七十文的价格,我们可以考虑。不过,这合作方式,或许可以变一变。不如我们签订一个短期契约,比如首批三百刀,就按您说的七十文。但后续的价格,我们需要根据市场行情再议。而且,我们保留自行零售的权利,您看如何?”
胡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他原本想一口吞下这独家代理权,没想到这少年看着年轻,却不好糊弄。他干笑两声:“呵呵,赵公子考虑得周全。也好,那就先按公子说的办!来,为我们合作愉快,再干一杯!”
这顿饭,就在这种表面和谐、暗藏机锋的氛围中结束了。胡诌抢着结了账(这让赵云又省了一笔,暗自高兴),约定好明日就去客栈取第一批一百刀纸,并签订契约。
第二天,赵云和胡诌顺利完成了交接,白纸黑字按了手印。看着到手的第一笔“巨款”——七贯沉甸甸的铜钱(一刀七十文,百刀就是七千文,合七贯),赵云心情大好,感觉去洛阳的路费宽裕了不少。
然而,他们都没料到,竹纸的名声,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,在真定县的文化人圈子里悄然传开。
事情的起因,正是那天第一个买纸的落魄书生。他叫李铭,是个屡试不第的童生,家境贫寒,平时买纸都是挑最便宜的。那日买了赵云的竹纸后,回去一试,惊为天人!这纸洁白平滑,吸墨适中,书写流畅无比,远胜他之前用的任何纸张!
李铭欣喜若狂,忍不住用这纸誊抄了自己最得意的一篇策论,带去与几位同窗交流。同窗们一看这字迹清晰、纸面洁净的文章,先是被纸吸引,然后才品读文章,纷纷赞叹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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