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云和蔡琰在“悦来客栈”安顿下来,过程还算顺利。客栈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,留着两撇小胡子,眼睛滴溜溜乱转,一看就是个人精。他见赵云带着兵器,蔡琰气度不凡,虽然行李寒酸了点(主要是那两车纸看起来不像值钱货),但态度还算客气。
“上房一间,每日五十文。通铺床位,每日十文。驴车和马匹寄存在后院,草料另算。”掌柜的扒拉着算盘,报价清晰。
赵云一听上房价格,心里就咯噔一下。五十文!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天的了!他下意识就想选通铺,但转头看到一旁安静站立的蔡琰,立刻把这个念头掐死了。让蔡邕蔡大家的千金、当代顶级才女去睡大通铺?这事儿要是传出去,别说师父会清理门户,恐怕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。
“要一间上房。”赵云咬着牙,摸出铜钱。心里在滴血:这哪是住店,这是抢钱啊!造纸成本还没收回,这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已经开始了。
蔡琰何等聪慧,看出赵云的窘迫,轻声道:“赵师兄,寻常客房即可,不必破费。”
“不行不行!”赵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,“师父说了,务必保证蔡小姐安全舒适。通铺人多眼杂,不安全。上房清静,您也好看书。”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:主要是怕您被通铺的脚汗味儿和呼噜声吓着,回头给我差评。
最终,还是要了上房。安顿好蔡琰和行李货物,赵云也顾不得休息,摩拳擦掌,准备开展他的“创收大计”——卖纸!
在客栈小二的指点下,赵云推着一小车竹纸(没敢全带,怕太扎眼),蔡琰则戴上了一顶有薄纱遮面的帷帽,两人来到了真定县城最热闹的商业区——西市。
好家伙!这西市比他们进城时看到的主街还要热闹三分!如果说主街是“商业步行街”,那西市就是纯粹的“批发兼菜市场”。地面是泥土夯实了的,被无数双脚和车轮碾得凹凸不平,还混合着各种可疑的水渍和污物。空气中弥漫着鱼腥、羊膻、汗臭以及各种香料、食物混杂在一起的、极具冲击力的味道。
摊位一个挨着一个,卖什么的都有:活鸡活鸭在笼子里扑腾,鲜鱼在盆里张嘴,猪肉羊肉挂在架子上,蔬菜瓜果堆成小山,还有卖陶罐、竹器、柴火、草料……吆喝声、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甚至还有因为缺斤短两而引发的争吵声,简直要把天灵盖掀开。
赵云推着小车,艰难地在人流中穿梭,好不容易在靠近市场边缘、相对不那么拥挤的地方找到一小块空地。他把车停好,将上面苦布掀开,露出里面洁白平整的竹纸。
“蔡小姐,您看这儿行吗?”赵云擦了把汗,问道。
蔡琰隔着帷帽打量了一下四周,微微蹙眉。这环境……实在与她想象中“纸墨飘香”的雅致场面相去甚远。旁边就是个卖大葱的摊子,浓郁的葱味直冲鼻端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:“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。此处人流尚可,暂且一试吧。”
怎么卖呢?赵云和蔡琰大眼瞪小眼,都是头一回干这事儿。
赵云清了清嗓子,尝试着吆喝:“那个……卖纸了啊!上好的竹纸!又白又滑,写字不晕,画画不透!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!”
声音不小,但在这片嘈杂的海洋里,就像往大海里扔了颗小石子,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。偶尔有路人好奇地瞥一眼那白花花的纸,但一看是两个生面孔的年轻人(还有一个戴着帷帽神神秘秘),大多摇摇头就走开了。这年头,老百姓买纸的少,就算买,也多是去相熟的书肆或者货郎那儿。
吆喝了半天,一张纸没卖出去。赵云有点泄气,感觉自己一身武艺毫无用武之地。蔡琰也是束手无策,她满腹经纶,但论起街头叫卖,实在是专业不对口。
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,麻烦上门了。
三个穿着短打衣衫、歪戴帽子、流里流气的汉子晃悠了过来,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,抱着胳膊,斜着眼打量赵云和他的纸车。
“喂!新来的?”刀疤脸开口,声音沙哑,带着一股痞气,“懂不懂这西市的规矩?”
赵云心里一紧,知道遇上地头蛇了,但还是客气地抱拳:“这位大哥,小弟初来乍到,不懂规矩,还请指点。”
“指点?”刀疤脸嗤笑一声,用下巴指了指赵云的小车,“在这西市摆摊,得交管理费!看你这摊子小,算你便宜点,先交一百文!”
一百文?!赵云差点跳起来。他住店一天才五十文,这厮张口就是一百文?这简直是明抢啊!
“大哥,您这价格……是不是有点高了?”赵云忍着气,试图讲道理,“小弟这只是小本经营,还没开张呢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刀疤脸不耐烦地一挥手,“没钱?没钱就滚蛋!别占着茅坑不拉屎!” 他身后两个跟班也撸起袖子,露出不善的表情。
周围摆摊的小贩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,有的低下头假装没看见,有的则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。显然,这伙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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