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轻笑一声，拿起桌上的烟盒，熟练地弹出一支递给陈国华：“行了，别聊那个白眼狼了。
比起这个，我们来说说《今日头条》的版面设计吧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挂在墙上的样板栏前，拿起红笔在空白的版面上划出几个方框。
“首先，头版必须要有三条抢眼的社会新闻、两条民生政策以及一条软性趣闻。”
他的红笔在纸上划过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“记住，每条新闻都要有一个让人忍不住想看的标题。比如……”
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，“‘震惊！八十阿婆竟然在茶餐厅做出这种事...’；
或者‘震惊！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，让这个会计师深夜出现在码头？’”
熟悉的UC震惊体跨越时空来到了几十年之前的香江。
陈国华扶了扶金丝眼镜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，最终只是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：
“郑生，这样的标题是不是太过……太过煽情了？我们一向都是‘湾仔发生火灾，无人伤亡’这样的写法.……”
“我需要的就是要打破这种陈规的改变。”
郑硕转身拿起一份当日的《星岛日报》，用红笔在头版上画了个大大的圈。
“你看这条‘湾仔主妇中六合彩头奖’的标题，太平淡了，根本勾不起读者阅读的兴趣。”
他的笔尖重重地点在报纸上，“可以改成：‘震惊！买菜阿婶用买菜钱这样操作，竟然揽获百万横财改变命运’！”
是的，郑硕在《今日头条》第一个创新点就是后世的标题党手法，甚至还用上了UC震惊部的经典桥段。
他注意到陈国华仍然紧锁眉头，便放缓语气：“陈总编，你知道现在报摊卖报是怎么卖的吗？
读者只有三秒钟决定买哪份报纸。我们要做的，就是在这三秒钟内抓住他们的眼球。”
说着，他模仿报贩吆喝的样子：“快来睇！八十阿婆秘闻！买菜阿婶中大奖！错过后悔一世！”
陈国华先是愕然，随后眼中渐渐浮现出悟色。他小心翼翼地问：“那……内容方面？”
“内容当然要扎实。”郑硕微笑，“标题是诱饵，内容才是根本。我们要让读者既被标题吸引，又被内容折服。这才是长久之计。”
谈话结束时，夕阳已经西斜。陈国华带着一脸将信将疑却又跃跃欲试的表情离开办公室，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郑硕信步走到窗边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质窗框。晚风拂面而来，带着油墨和海风混合的气息。
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楼下角落里的动静：
李志明正与一名排版工人窃窃私语，两人头挨得很近，李志明的手飞快地往对方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。
那名排版工人紧张地四下张望，连连点头。
离开报社时，正午的太阳给破旧的大厦镀上一层金边。工人们正在清洗窗户，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粤语的谈笑声。
李志明在擦拭铅字架，但目光始终追随着郑硕的身影，手中的抹布机械地重复着动作。
坐进奔驰450SL时，郑硕对张建军交代：“找两个生面孔轮流盯住李志明，但不要干涉他的活动。”
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，他又补充了一句：“有时候，留着一个已经暴露的棋子反而更容易成事。我要知道他见了什么人，说了什么话。”
奔驰车驶入暮色中的轩尼诗道，郑硕摇下车窗，让微风吹散西装上的油墨味，看着远处卖肠粉的小推车已经排起了队……
在这个破旧的工业大厦里，传媒帝国的梦想正在生根发芽。郑硕清楚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。
但他没有注意到，在三楼的一扇窗户后，李志明正默默记下他的车牌号，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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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：1974年1月6日下午2点。
地点：南洋工业大厦三层会议室。
刚刚吃完午饭的会议室再次烟雾缭绕，淡蓝色的烟霭在午后的阳光中缓缓盘旋。
经过一上午的打扫，报社环境已焕然一新，斑驳的墙面被重新粉刷成淡黄色。
老式吊扇的扇叶也被擦得锃亮，在头顶慢悠悠地转动，投下晃动的阴影。
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消毒水与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，夹杂着南洋烟草特有的辛辣，这是一种属于七十年代香江办公场所的特殊气息。
郑硕坐在会议桌主位，面前摊开着两份详尽的策划书，纸张边缘微微卷起，显示出被反复翻阅的痕迹。
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粗糙的表面，目光沉静而专注。
四位核心管理层——陈国华、张文远、李美凤和新提拔的发行部主任黄启明分坐两侧，神情各异地等待着新老板的指示。
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，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如同跳动的音符。
“各位。”郑硕开门见山，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红木桌面，发出沉稳的嗒嗒声。
“今天我们要确定《今日头条》和《凤凰日报》的详细规划。”
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，注意到陈国华下意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；
而李美凤则悄悄调整了下坐姿，将手中的钢笔转了个方向。
“陈总编。”郑硕将目光转向这位老报人，“你先来说说对当前香江报业格局的看法。”
陈国华清了清嗓子，双手在桌面上交握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“目前《东方日报》主打市井新闻和马经，销量领先但格调不高；
《明报》走精英路线，在金庸先生主持下质量上乘，但发行量有限；
《星岛日报》正在尝试国际化路线，但本地内容有所削弱......”
他稍作停顿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，又补充道：“我认为，如过我们能找准定位，完全可以在中间市场打开局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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