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腻男人——他自称“屠夫”——的狂笑在车厢里回荡,震得钢板嗡嗡作响。
“色彩骇客!哈哈!老子就知道!从‘沸腾坩埚’里捞出来的货色,肯定有点料!”他用力拍打着方向盘,卡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疤脸女人收起了长枪,但看向“头雁”的眼神依旧冰冷警惕,她手腕一翻,一把小巧的、能量刃呈现出不稳定紫色的匕首抵在了“头雁”的下颌,迫使她抬起头。
“你是谁?”疤脸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,“‘园丁’的新把戏?用这种苦肉计混进‘废彩’?”
“头雁”艰难地喘息着,大脑因过度消耗而阵阵抽痛,她直视着疤脸:“如果我是‘园丁’的人,刚才就不会……”
“刚才你只是扔了团垃圾信息干扰了它们一下,运气好。”疤脸打断她,匕首微微用力,“‘剃刀’退走是因为它们收到了更高优先级的指令,或者觉得清理这片‘高污染区’性价比太低,不是你那点小把戏真能吓跑它们。”
【分析正确。】
【‘净化棱镜’撤退模式符合遭遇高抗性污染源标准流程。】
【建议:保持警惕。】
那个浑身彩虹鳞片的人突然开口,声音竟然是清脆的电子合成音,他/她/它表面的鳞片停止流动,稳定成一种模仿车厢内壁的暗铁灰色。
“屠夫”嘿嘿一笑,打了个圆场:“行了疤脸,管她怎么来的,能吓唬一下‘剃刀’就是好样的!这手艺在‘废彩之都’可是硬通货!值大价钱!”他凑近“头雁”,满是油污和兴奋的脸几乎要贴上来,“丫头,跟你商量个事,你这手‘色彩骇入’……卖不卖?老子认识几个大佬,绝对出高价!”
“头雁”没有理会他,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依旧昏迷的瘦弱男孩身上,他怀里的仪器已经彻底冒烟报废了。“我的同伴……”她嘶哑道。
“死不了。”“屠夫”摆摆手,“‘色彩痧’的余波,加上点惊吓,晕一会儿正常。到了‘废彩’,找‘药师’弄点‘稳定剂’灌下去就行。”他重新戴好防毒面具,猛踩油门,“坐稳了!带你们去见见世面!”
卡车再次发出咆哮,在色彩诡异、危机四伏的荒原上颠簸疾驰。
越靠近所谓的“废彩之都”,周围的景象越发光怪陆离。
大地上的色彩不再仅仅是混乱,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构性。巨大的、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荧光色管道从地下伸出,输送着不知名的粘稠液体;一些区域生长着大片大片同一颜色的晶体森林,散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;偶尔能看到一些简陋的、用废弃物和变异材料搭建的棚屋,棚屋外挂着利用不稳定色彩能量驱动的简陋灯具。
他们也看到了更多的“人”。
有些人和“屠夫”他们一样,穿着防护严实的衣物。有些则出现了明显的身体变异——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色泽或矿物质感,肢体被粗糙的机械义肢取代,甚至有人像那个彩虹鳞片人一样,身体部分区域半能量化,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所有人都行色匆匆,眼神里混合着警惕、麻木和一种被环境逼出来的疯狂。他们看到“屠夫”的卡车,大多会下意识地避开,或投来评估货物般的冷漠目光。
这是一个在规则爆炸的废墟上,依靠掠夺“大喷发”残留的混乱能量和物资、艰难求生的边缘文明。
终于,在一片由巨大、锈蚀的旧时代工业设施残骸构成的峡谷入口前,卡车停了下来。
峡谷的入口被简陋而粗暴的防御工事封锁着——锈铁的拒马、拉满倒刺的铁丝网、还有几座架设着利用色彩能量驱动的、看起来极不可靠的脉冲炮塔。工事后,几个眼神凶悍、装备混杂的守卫警惕地打量着他们。
“屠夫”跳下车,熟稔地和守卫头领打着招呼,递过去一小袋闪烁着微光的彩色结晶体——似乎是这里的通用货币。
“新货?‘屠夫’,你胆子越来越肥了,敢去‘坩埚’边缘捞人?”守卫头领掂量着袋子,目光扫过车厢里的“头雁”几人,尤其在昏迷的黄毛等人身上停留片刻,“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‘色彩病’带进来!”
“放心!都是好货!还有个可能是‘骇客’的苗子!”“屠夫”压低声音,指了指“头雁”。
守卫头领挑了挑眉,似乎来了点兴趣,挥挥手:“进去吧。老规矩,隔离观察十二个‘色轮时’。”
闸门缓缓开启。
卡车驶入峡谷。
“头雁”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。
峡谷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庞大复杂。两侧高耸的峭壁上,开凿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洞穴和棚屋,由摇晃的绳梯和简陋的金属栈道连接。各种利用色彩能量驱动的、奇形怪状的飞行器和载具在峡谷中低空穿梭,发出嘈杂的噪音,拖拽出五颜六色的尾迹。
峡谷底部是主要的活动区域,搭建着更加密集和混乱的建筑。巨大的、不断冒着各色蒸汽的管道如同蛛网般缠绕其间。空气中混杂着机油、汗水、烤蘑菇、腐烂物、以及那种特有的色彩能量辛辣味,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复合气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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