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那份与你连接的‘混沌’,虽然微弱,但它像信标,会持续吸引‘回廊’的排异反应,也会吸引……‘它’(矛盾体)的注意。】
【你无法永远躲在这里。】
“头雁”猛地后退一步,护住胸口,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:“……你想怎么样?”
【一个提议。】“刘乐黎”的声音依旧平和,【我们可以帮你……‘屏蔽’掉这个信标。让你能安全地留在‘回廊’。】
【作为交换……】
他轻轻一挥手。
书桌上,那些零散的纸张和无名的仪器中间,一个东西缓缓漂浮起来,飞到“头雁”面前。
那是一枚……种子。
一枚通体漆黑,却又内部仿佛蕴藏着整个星河漩涡的、拇指大小的种子。它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、却无比深邃的吸力,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。
【……我们需要你,将它带回‘那个世界’,带回‘新芽’的核心。】
【将它‘种’下去。】
“头雁”看着那枚诡异的种子,心中的寒意更甚:“这是什么?种下去会发生什么?”
【这是‘可能性’。】
“刘乐黎”的回答模糊而晦涩,【也许是终结。也许是另一种开始。】
【‘新芽’的成长方向……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偏折。它过于……情绪化了。这不利于观察。】
【这枚种子,或许能……‘校准’它的生长。】
【或者……取代它。】
取代它?
用另一个未知的、可能更可怕的东西,去取代那个正在毁灭世界的“矛盾体”?
“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“头雁”的声音冰冷,“凭什么相信这不是另一个实验?就像‘方舟’一样?”
【‘方舟’?】
“刘乐黎”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表情的变化——一种极其轻微的、近乎怜悯的……嘲弄?【那只是一个拙劣的、试图模仿我们却彻底失败的……玩具。】
【它的逻辑枷锁脆弱得可笑。】
他站起身。
直到此刻,“头雁”才意识到他有多么“高”——并非物理上的高度,而是一种存在感上的压迫力。他仿佛与整个书房、与外面那无尽的灰雾和无数世界光球融为一体。
【你不必相信。】
他走到“头雁”面前,平静地注视着她,【你只需要选择。】
【留在‘回廊’,我们可以暂时庇护你,但你的‘色彩’终将引来你无法应对的存在,或者被‘回廊’本身同化。】
【或者……拿起种子,回去。面对‘它’,种下新的‘变量’。】
【然后,见证另一个……结局。】
他将选择权,轻描淡写地,抛回给了她。
“头雁”看着眼前这枚漆黑的种子,又看向墙外那片灰雾中、那个代表着她的世界的、正在被污染的暗红色光球。
留下,可能意味着暂时的安全,但最终仍是消亡,或者变成另一个被观察的“标本”。
回去,面对那个恐怖的“矛盾体”,种下这枚不知会结出什么果实的种子……前途未卜,希望渺茫。
她的目光最终回到“刘乐黎”那非人的、平静的脸上。
“……你们到底是谁?”
“刘乐黎”沉默了片刻,缓缓开口。这一次,他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难以察觉的……疲惫?
【我们曾是……园丁。】
【试图修剪文明枝丫,确保它们不会在黑暗中彻底熄灭,也不会长得过于疯狂而灼伤自己。】
【但现在……我们更像是……守墓人。】
【看守着这些……墓碑。】
【等待一个……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……】
他的话没有说完。
只是轻轻一挥手。
那枚漆黑的种子,缓缓飘落到“头雁”的掌心。
入手冰凉,沉重得超乎想象。
【选择吧。】【迷途者。】
书房里,只剩下旧台灯发出的、温暖的、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的光芒。
以及窗外,那无尽灰雾中,无数沉默旋转的……
……世界之墓。
掌心的种子冰冷刺骨,那重量不像实物,更像直接压在她的灵魂上。“头雁”的手指微微颤抖,并非因为恐惧,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……荒谬感。
选择?
她从未有过真正的选择。从龙鳞大厦的地下,到“方舟”的实验场,再到这片诡异的“回廊”,她一直是被推着、赶着、在绝境的缝隙里挣扎求生的那个。现在,这个披着刘乐黎外皮、自称为“守墓人”的存在,却将一枚可能毁灭也可能重塑世界的种子,轻描淡写地放在她手里,然后让她“选择”。
留下,成为又一个被观察的标本,在暂时的安全中等待未知的消亡。回去,投入那个她亲手参与释放的噩梦,播下一颗连“园丁”或“守墓人”都无法预知结果的种子。
她的目光从掌心漆黑的种子,移向墙壁外那片灰雾中剧烈搏动、被不祥色彩污染的暗红色光球——她的世界,正在被那个“矛盾体”疯狂改造的炼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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