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车的每一次喘息都像是最后的哀嚎,在异常隧道扭曲的腔体内艰难穿行。来时的路正在变得不稳定,管壁上的珍珠光泽材料明灭不定,偶尔闪过危险的电弧,仿佛这条被强行撕开的时空褶皱正在迅速愈合,试图将闯入者彻底吞噬。
隼亲自驾驶,将老旧的引擎催谷到极限,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,随时可能爆表。车厢内,幸存者们死死抓住固定物,忍受着剧烈的颠簸和从裂缝中渗入的、带着奇异腥味的冷风。
黄毛将奄奄一息的刘乐黎平放在地板上,用尽手头所有简陋的医疗手段为他止血。刘乐黎的身体仍在无意识地抽搐,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不时诡异地透出转瞬即逝的幽蓝微光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挣扎。他的呼吸微弱而紊乱,眉心紧紧拧着,显然即使在昏迷中,意识也仍在承受着可怕的冲击。
“撑住……哥们儿……撑住……”黄毛的声音嘶哑,不知道是在对刘乐黎说,还是在对自己说。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已经彻底烧毁的改造装置,依旧无法相信那赌博式的最后一击竟然真的起了作用——至少是暂时起了作用。
终于!
前方出现了熟悉的、正常隧道的粗糙壁面!
机车如同离弦之箭,猛地冲出了那条不稳定的异常路径!
就在车尾脱离的瞬间,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、仿佛空间本身崩塌的闷响!那条诡异的蓝色隧道入口剧烈扭曲、收缩,最终彻底消失在坚实的岩层之后,只留下些许扭曲的光影残像和飘散的尘埃。
他们回来了!回到了正常的蜂鸟线路上。
车速渐渐慢了下来,最终停靠在一条看似普通的备用支线站台旁。这里似乎是一个早已废弃的中转点,空气沉闷,但至少没有了那种令人疯狂的异常感。
死里逃生的寂静笼罩了车厢。只剩下伤员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。
隼走下驾驶室,他的面罩上沾满了灰尘和一道细微的血痕。他扫视了一眼车厢内的惨状——两名队员的尸体,重伤的刘乐黎,几乎虚脱的黄毛,以及仅存的两名带着轻伤的队员。
损失惨重。
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刘乐黎身上,复杂而冰冷。他走上前,蹲下身,用一个手持扫描仪仔细检查刘乐黎的生命体征和神经活动。
扫描仪屏幕上,刘乐黎的脑波图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——正常的波形与大量无法解析的、尖锐的、非人类的峰值交织在一起,如同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和礁石。
“他怎么样?”黄毛紧张地问。
“身体机能正在自我修复,速度异常快。”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但神经活动和脑波……像是被强行缝合了两套不同的系统。一套是他自己的,另一套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是那个东西留下的‘遗产’。”
“遗产?”黄毛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休眠的‘种子’。”隼收起扫描仪,眼神锐利如刀,“融合进程被强行中断,它的主体意识似乎陷入了深度休眠,甚至可能部分受损。但它最核心的代码模块和……对你的‘标记’,已经深度嵌入他的神经架构。无法分离。”
他看向黄毛:“就像病毒将基因整合进了宿主细胞的DNA。他现在既是他自己,也是一个……休眠容器的外壳。”
黄毛感到一阵寒意:“那……它会醒来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隼的回答冷酷而直接,“也许永远不会,也许受到特定刺激就会。也许……它已经开始在无意识层面影响他了。”他指了指刘乐黎偶尔闪过蓝光的皮肤。
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我们的任务变更了。”隼打断他,站了起来,“最初的任务是清理、销毁。但现在,目标变成了‘休眠’状态,并与一个高价值‘共鸣体’深度融合。强行销毁的风险无法估量,可能导致无法预料的能量释放甚至……空间污染。”
他看向远处黑暗的隧道,仿佛在决策:“将他,连同他体内的‘种子’,一起带回‘蜂巢’废弃的最高研究所。那里有足够的安全等级和研究设施,或许能找到安全分离或彻底湮灭它的方法。这是目前的最优解。”
“把他交给军方研究所?”黄毛失声,脸上写满了抗拒,“你们会把他当成实验品!”
“他早就是实验品了!”隼的声音陡然严厉,“从他被‘飞升’项目选中的那一刻起!现在,他是最危险也最珍贵的实验品!这是他的命运,也是唯一可能让他活下去并摆脱那东西的方式!”
就在这时,刘乐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,睫毛颤抖着,似乎即将苏醒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。
黄毛紧张地握住他的手:“乐黎?能听见吗?”
刘乐黎缓缓睁开眼睛。瞳孔是正常的颜色,却带着一种极度疲惫和茫然的空洞,仿佛刚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挣扎出来。
“黄……毛?”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,“我们……逃出来了?”
“嗯!逃出来了!暂时安全了!”黄毛赶紧点头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