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吟良久,忽然笑了笑,语气不卑不亢:“晋王美意,李某心领。然,李某受朝廷敕命,为潞南防御使,职责在于保境安民。潞州之事,关乎昭义归属,亦关乎朝廷体统,李某官职卑微,岂敢擅专?况且,孟团练使(指孟迁)仍据潞州,是否归附朝廷,亦需朝廷明旨。此事关系重大,需从长计议。”
他既没有明确拒绝,也没有答应,而是抬出“朝廷”和“职责”作为缓冲,将难题抛回给对方,同时暗示潞州的归属并非河东一言可定,也点出了孟迁的存在,为自己留下了回旋余地。
李袭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似乎没料到李铁崖如此圆滑。他沉吟片刻,道:“防御使谨慎,可以理解。然时机稍纵即逝。晋王诚意拳拳,望防御使三思。若防御使愿与晋王共襄义举,潞南之地,乃至更多,皆可期也。若不然……”他话未说尽,但威胁之意,不言而喻。
“李司马之意,李某明白了。”李铁崖神色不变,“然此等大事,非李某一人可决,需与麾下将士、潞南士民共商。请李司马先在驿馆歇息,容李某斟酌一二,再行答复。”
送走李袭吉后,砺锋堂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。河东的第二次到来,带着更强的实力和更直接的要求,将李铁崖推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十字路口。
“将军,河东势大,不可轻易得罪啊。”韩德让忧心忡忡。
“可若答应了,咱们岂不是成了河东的看门狗?”王琨愤愤不平。
冯渊深吸一口气,看向李铁崖:“将军,河东此来,是危机,亦是转机。其欲稳定南方,专心北顾,此乃我军喘息之机。然,如何应对,需极高手腕。既要避免即刻与河东冲突,又要为我军争取最大利益和独立空间。”
李铁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心中已有了决断。他转过身,目光锐利:“冯先生所言极是。河东欲稳南线,我便与他虚与委蛇,争取时间!但潞州,绝不能轻易让河东染指,至少,不能让其完整落入河东之手!”
他下令道:“冯先生,劳你与那李袭吉周旋,可答应其‘互不侵犯’,但需河东承认我对潞南的完全治权,并提供一批急需的粮草、铁料作为‘诚意’。至于潞州归属,可含糊其辞,只言‘静待朝廷旨意’或‘需与孟团练使商议’,拖住他们!”
“王琨、赵横!加紧操练,派出更多哨探,严密监控潞州城及北部边境!若有机会……或许可‘帮助’一下那位困守孤城的孟团练使,让他多撑些时日,搅乱河东的算盘!”
“小乙,你的人,要像钉子一样,盯死河东使团和任何可能北来的探子!”
一场围绕潞州归属、决定未来格局的暗战与谈判,就此拉开序幕。李铁崖在两大势力夹缝中,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那条最有利于自己的险峻道路。他的每一个决定,都将深刻影响潞南乃至整个昭义地区的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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