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营地的路上,李铁崖的心沉甸甸的。他感觉自己正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,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深渊。王处存的谋划,远不止攻下一座瀛州城那么简单。除掉郑元规,不仅仅是为了破城,恐怕更是为了斩断王景崇可能的外部联络,独吞瀛州,甚至……借此向某些潜在的强大邻居示威?
他只是棋盘上最危险的那枚棋子,身不由己。
回到帐中,他屏退小乙,独自打开行囊。
里面果然没有太多直接用于杀戮的利器。只有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,几包用途不明的药粉,一套半旧的文士襕衫和方巾,一些伪造的路引和身份文书(显示他是来自幽州的落第书生),几锭散碎银两,以及——最重要的——一小卷密信,上面用暗语写着一个城内地址和一个接头暗号。
此外,还有一幅比王处存所示更为精细的瀛州城内地图,尤其标注了郑元规宅院周边的巷道、巡逻规律,甚至可能存在的狗洞和下水道入口。
准备不可谓不充分。但这恰恰说明了任务的极端危险性。
李铁崖看着这些物件,目光最终落在那套文士襕衫上。
要他一个厮杀汉,冒充文弱书生?
他嘴角扯起一抹苦涩而冰冷的弧度。
这一次,他不仅要杀人,还要演戏。
他将东西仔细收好,吹熄油灯,和衣躺下。
黑暗中,他睁着眼,脑海中不再是血腥的搏杀场面,而是飞速记忆着地图上的每一条路径,每一个标记,推演着各种混入城内、接近目标、以及得手后撤离的可能方案。
这一次,没有大军策应,没有退路可言。
每一步,都是悬崖走索。
翌日,他再次以“旧伤复发,需寻静处调理”为由,带着小乙和几名绝对心腹的老伤兵,离开了大军营地,住进了后方一座早已安排好的、僻静农家院落。
对外,他是重伤休养的李牙将。
对内,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,将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“幽州落第书生”。
而遥远的瀛州城内,那位名叫郑元规的谋士,尚不知晓,一场针对他的、来自阴影中的致命猎杀,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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